他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提着酒壶,低着头,看着她。
“我出去一趟,你好好看家。”他的嗓音像徐徐流动的溪水,澄澈的黑眸中仿佛倒映着璀璨的繁星。
“就这样?”穆棉棉两只眼睛都睁开了,身子坐直,“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个?”
他低着头问道,“不然,我该说什么?”
“呃……”穆棉棉一时间脑袋有点儿不够用了,只能含糊地说道,“也……没什么啦……”
君玉珩退了出去,还替她关上了房门。
穆棉棉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发呆。
在同一个屋檐底下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了,君玉珩会主动跟她说的话基本只有三种句式。
第一种,早上吃什么……
第二种,中午吃什么……
第三种,晚上吃什么……
所以他今天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会主动跟她报备他有事要出门?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知道的……
穆棉棉怔怔地望向窗外。
日光耀眼而又温暖,她的心情……有些微妙……
……
隆冬时节,窗户都关得死死的,却仍旧阻挡不住刺骨的寒风。
浓郁的檀香萦绕在佛堂内,不论十年,二十年,她都始终无法习惯。
这一生青灯古佛,她以为自己早该死心,什么念头都该死了,烧成香炉中的一捧尘灰。
可最近几年,她愈发地难以克制,克制自己回想从前,克制自己去想那个人。
抬起浑浊的双眼,望向窗外。
窗外漫天的飞雪。
本该是一片素白,可在她的眼中却是一片猩红。
为何是猩红的颜色?
陆欣月抬手摸了摸面颊,指腹摸~到一片湿~润,她把指尖送到眼前,那上面,沾满了她的泪,血泪无声。
心口处传来巨大的痛楚,痛得她在蒲团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知道自己的时候快要到了。
许久之后,陆欣月慢吞吞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佝偻龙钟,颤巍巍地扶着双~腿,慢吞吞地往禅房里走。
禅房冰冷,她独自一人躺在那里,犹如身处冰窟。
那些往事,那些年少时的悔恨、怨恨、嫉妒……犹如一场巨大的泥石流将她彻底掩埋。
她真的错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错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原谅她。
旁的不相干的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她自己的生身父母都将她弃之不顾?!
陆欣月不甘心。
她太不甘心了,手指用力,在床板上抠出深深的血痕。
如果可以重来……
如果可以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