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的转身往外走,脚步凌乱又匆忙,就像在逃离这个巨大的冰窖环绕。
一打开门,却发现门外站在郑惠子,他的后妈,他那父亲的妻子,她的站姿有些奇怪,耳朵仿佛刚刚贴在门上,
韩一轩眼神微暗,越过她往楼下走,郑惠子眼瞧着,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走进了书房抱怨:仁哥,你看他,什么态度,从来就没叫过我
说着,那人似是意识到什么,又嗤笑出声:哦,对了,也不需要他叫了,明天他就跟咱韩家没什么关系了,仁哥,这次你做的真对,早跟你说了,这小子早点逐出家门的好
接下来的话,韩一轩听不见了,他走到了自己的屋里,重重的关上了门。
将那女人尖锐的声音牢牢的关在了门外。
他缩在自己的床上,眼圈通红,眼泪终是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因为他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哭只会让人软弱。
可是,这么多年的心酸辛苦仿佛在这一瞬间爆发,心情压抑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妈妈带着他,虽然辛苦但他从没有受过委屈,后来来到了韩家,在最初的那几年,郑惠子并没有生下弟弟,他只有一个姐姐,郑惠子和姐姐虽然不喜他,也明里暗里的挤兑他,但那时候他的父亲还是心喜他的,那几年他过得也不算差。
这屋里的所有东西也几乎都是在那几年买的。
后来,郑惠子生下了弟弟韩硕,他得到的关爱就一落千丈,他再韩家的存在感也越来越薄弱,后妈与姐姐的挤兑越来越明显,越来越严重。
起先,他并不明白是为什么,只以为是弟弟夺了他的关爱,爸爸没空管他,那阵子他妹妹又出了事,他几乎天天往外为妹妹奔跑。
他天真的以为父亲那么有钱,那么疼自己,会帮他一起照顾妹妹的。
他去问他拿钱,找他一起救助妹妹,被他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也就是那一次,他知道了自己妈妈和父亲的关系,不过是露水姻缘,也知道他爸爸给了他妈妈钱买回来的自己,所以,从一开始,自己在他那里就是个赔钱货。
那次他也是这么骂自己的,韩一轩也就是从那逃离了哪个家,这么多年,他没有问韩家拿过一分钱,救助妹妹再绝境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回去寻求帮助,他要向自己的父亲证明,他不是赔钱货。
这次,他回来了,虽然是来拿户口的,但其实还是有些期待的。
期待他父亲看见他没有靠韩家,靠自己成长的这样好。
他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外面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让他父亲明白,他不是什么赔钱货,他很厉害的。
可是,到现在,韩一轩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
他所做的一切,对于他那个父亲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他这个人的存在,其实在韩硕出生起,就已经可有可无了。
他跟舒怡一样,都是被爸妈抛弃的人
原本他还有个舒怡相依为命,舒怡与他是一样的经历,他们是彼此的亲人,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了,可如今她却
韩一轩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好孤单,孤单的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周围没有任何联系,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他的死活,会给予他奢求的温暖。
恍然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那名夜晚睡觉会搂着他的男Alpha,那个会为他做饭的男Alpha,会即便是讨厌他妹妹也会跟他一起照顾妹妹的男Alpha,他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韩一轩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翻出了手机,翻到了一个熟悉的微信聊天框,发了消息过去
蒋熙鸿正在屋里准备第二天出席宴会要穿的衣服,看见了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自己的Omega,那人就发了一句短暂的话过来在吗?像逗狗子一样。
蒋熙鸿想起他头都不回的拿起行李走掉的画面,又看见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心里原本堵着的石子变大了,沉甸甸的压在心口让人呼吸困难。
他的Omega究竟当他是什么啊?
他气恼的把手机扔到了床上,没有回消息,眼睛却仿佛挪不开一般一直盯着它
韩一轩发了许久,那人都没有回消息,他紧紧的拽着手机,指节都泛了白,酸涩感越加的重了。
连蒋熙鸿都不想理自己了吗?他是不是真的好差劲?
韩一轩指尖颤了几个来回,想拨电话过去又怕对方拒绝
他其他事情都不怕,就怕给出去的感情没办法得到回应,徒增自己一身的情伤。
沉吟了许久,他仿佛鼓起了毕生的勇气,还是按下了拨打的按键。
蒋熙鸿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手机的屏幕,所以韩一轩一打进来他就知道了,他心里头的石子略微松了松,但并没有消失,他拿着手机,眉目微扬,恶作剧一般又仿佛是报复心一般拿着等它多响了两声才接通。
接通后也不说话,他就等等自己的Omega给自己一个解释,蒋熙鸿在心里给自己强调了无数遍。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这一次一定要Omega给他一个解释,不然就一定要给他一个承诺,一个确认彼此关系的承诺,不然同居这么些时候,就这么分开了他心里堵。
然而,做了无数心理建设的他听到了一声哽咽的呼唤。
熙鸿
那声音黏黏软软的,仿佛包含了无数的委屈与心酸,带着浓重的鼻音,仅仅是一声,这一声却如同昊天铁锤一般砸在了心间,将他重重设置的屏障建设统统击了个粉碎,直砸到了心里,将柔软的心砸出了一个大大的坑,砸出了腥浓的血。
蒋熙鸿疼得指节都蜷了起来,声音带上了焦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那人却不说话,声音虽然极为克制,但哽咽却没有听过,哭得蒋熙鸿心都被砸成碎片。
他的Omega那么坚强,是受了怎样的委屈才会这般
你别哭,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蒋熙鸿哄着,没有发现他早已把刚才的强调与心理建设抛了个干净。
那边还是不说话,蒋熙鸿焦急,就当他想要动用关系去找韩一轩定位的时候,那人终是开口了。
他说:我想你了,想见你。
软绵的声音还带着鼻音,糯糯的特别的动听,说着想你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尾音,那丝尾音就像钩子,那钩子只要略微一紧,就能把蒋熙鸿的魂给钩了去一一半,另外一半还在为他心疼着他喉结滚动,回了一句:好,我去找你。
嗯,好。那头乖巧着应着,挂了电话,很快他收到了一个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