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张直要挥拳打人了,老父亲连忙把人架住往回拉。
似乎这个用平淡粉饰压抑的生存空间终于提供男人乐趣,他嘴巴停不下来,“那是你说,我亲眼看见你俩睡一张床。”
“我哥在附近加班到半夜来跟我挤一晚上,他不睡我床难道睡你床?你脑子有毛病?”张直吵着吵着把脸吵红了,没有了刚刚的病态。“事情我都跟房东解释清楚了,房东没意见,你在这唧唧歪歪什么?”
上次严亦宽来借宿,两人的确磨磨蹭蹭了。幸好张直在两人睡着前清理了一下,让严亦宽穿上裤子。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一睁眼,看见下铺的矮个子站在床头盯着他们看,渗人得很。严亦宽走后,那男人把事情闹到房东那去,张直编了个自己哥哥来借宿的谎,房东只说下不为例,毕竟这对别的住客造成安全隐忧。租出去一个床位就一个床位的钱,房东只认钱,没把张直赶出去。
老父亲颤巍着爬到张直的床上,把能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张直气喘吁吁,老母亲顺着他的背说:“看完医生先回家休息。”
男人突然欢呼一声:“原来是来体验生活的啊!有家就快滚回去吧,装什么贫困人士。”
张直上了出租车都是抖的,老母亲在一旁劝他别气了,老父亲坐副驾上问他想吃什么,回家给他做。张直怕自己眼眶红了被老人看见,便闭起眼睛大口大口换气。
他此时不应该去看病,应该去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老父亲和老母亲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没饿过他肚子,也没把他当过外人,而如今他令俩老人蒙羞了。那男人的话落在老人耳朵里,钻进血液把老人的心脏由内而外撕碎了。他做什么都缝补不了。老父亲和老母亲受到这样的伤害,他又怎么面对严亦宽?
对啊,严亦宽连男人闹到房东那去都不知道。
张直急切地睁开眼看向老母亲:“你们别告诉老师。房东那边真的没问题,我还可以继续住。那个男人他原本就不太正常,窗外有小鸟叫也能吵到他,天天打电话让房东去把鸟给抓了。房东还让我别理他。那天老师来真的是因为加班太累了,地铁跟公交都停了,打车回去又贵。我房里没有别人见过老师,老师那天很早就走了,没有其他人会知道老师??”
张直说不下去了。老母亲揉了揉他因为紧张而收缩的肩膀肌肉,“没事了,不要去想了。现在先调理好你的身体,别的事情不重要。”
严亦宽赶回家时,张直已经吃过药喝了粥,不太安稳地睡下。父母坐在客厅等着,一副要开庭审问的样子。严亦宽到房里看了张直一眼,又在那张泛青的脸上亲了一下,才到客厅受审。
“张直平时不爱乱花钱,做主管工资也不会低,怎么会住那种房子?”
严亦宽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提前给父母做心理准备。他思忖过后坦白道:“我们这房子的房租,张直缴叁分之一。”
父母愣住。
“他想在我公司附近租房子住,但租金都太贵了。我说我可以承担家里的开销,他不愿意,说这也是他家。他现在就两头烧。”
新家的采光好,但现在阳光晒得客厅里的人焦灼。
老母亲给从外地赶回来的儿子倒了杯水。玻璃杯咯嗒放到茶几上的时候,她找到沉寂的缺口。“要不我跟你爸回去吧。”
严亦宽伸了一半的手缩回去。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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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从张直的房间传出来。张直休息了一会儿,人比较精神,说话也比之前有力气。他走到客厅没往沙发上坐,明明空位还多着。他说:“老师还待在这边工作,你们回去了没有人照顾,他会不放心。”
严亦宽挪了挪位置想拉张直坐下,张直坚持站着。“小孩这边工作才上手,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回去照顾你们。”
“你们在这找房子的那几个月,我们在那边不也好好的嘛。”
“几个月是短时间,往后的十年二十年呢?我跟小孩是肯定不会答应跟你们分开生活的。要是我们心里放得下,我早早就到外地工作了,小孩也不用选个本地大学来念方便照顾你们。”
两边拔河势力相当,张直加了把劲儿:“老家的房子租出去了,现在把租客赶走,算违约吧?要赔违约金的。”
这是事实,但放房的事情都是张直和严亦宽在管理,老父亲和老母亲知道的不多,现在能唬多少是多少。
严亦宽站了起来,靠在张直边上。“我和小孩的情况你们可能知道一些,但不全面。如果你们想要了解,我们随时可以聊。如果需要时间,我们也可以等。我跟小孩没别的想法,就是想一家四口好好地生活。”
窗外的阳光开始西下,灼热在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