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处的山峦和河流,明显比夷陵的大了好几倍,你看那山崖,看着只隔着几重山,望山跑死马,真要走起来,不知道要多久,这地方,就不想着能搞辆车了,就算是要骑马过去,也得快马加鞭大半天吧。”姜琰琰说完,换了只手,用右手食指比着对面的鹰嘴岩,以指尖为原点,顺时针打了九十度的圈儿,头也跟着偏了过去。
“你又在比什么?乔美虹问。
“龙家有个传家的印记,是一枚玉珏,上面明明刻的是龙,可龙须龙爪都刻得十分不明显,譬如那龙爪子,贴着腹部,微微伸出一指,再譬如那龙须,顺着身子往后贴合,远远一看,不少人都会认为,是一条蛇。”姜琰琰说完,看向辛承,“就像是你这样的蛇。”
辛承脸红了,怎么提到他了。
“所以,看风水地形的时候,要远看山脉走势,也要晓得抓住细节定位,不然,就龙蛇不分,一眼错,全都错了。”
姜琰琰指尖突然顿住,缓缓放下手,看着这漫漫青山抿嘴一笑,如释重负般地松下全身的肌肉,只单手摸出藏在腰间的黑令牌,那是蛇婆在屋子里交给她的。
木牌前头,是刻着帕督安的文字,姜琰琰不认得这是什么字,也没来得及问羌顶就急着出来了,后背,是一幅柳叶状的图,乍一看,叶脉清晰,丝丝入扣,仔细一瞧,却处处蹊跷,那柳叶筋络上凿了很多不规则也不对称的小点。
蛇婆说,当年的帕督安占据寻龙顶,寻龙顶在三国交界之地,按理是蛮荒无人烟的地方,可帕督安的人过得富足充实,每月都会派人入境采买,什么好买什么,是因为什么?
因为帕督安有一座秘密的矿山,从老祖宗那辈儿开始,帕督安的男人们世世代代都在矿山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蛇婆说,这是大自然给帕督安的财富。
当时,女人们就守在家里,偶尔耕织,照顾幼童,打理家务。
戴上铜项圈,就成了女人们每年最盛大的时刻。
这像是一种信仰,蛇婆说,面对信仰,疼痛和顾忌都是可以抛诸脑后的,只要多活一天,就要多戴一天的铜圈,没有人回去怀疑这件事的对错,信仰是不分对错的。
如果你问她们戴上铜项圈痛不痛,累不累,这是对她们信仰的侮辱。
会不会有不想戴的?
应该有吧,蛇婆说,反抗是人的天性,但是她在村子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女人拒绝,就算心里怀疑,觉得疲惫,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直到戴着铜圈死去。
在屋子里的时候,蛇婆说起这话很是激动,她面部微微抽搐,单薄脸皮像是承受不住她这份激昂,颤得厉害,姜琰琰没有多问,只问蛇婆给她那块木牌是什么意思。
蛇婆说,龙家夺走了寻龙顶,却没有夺走矿山,他们不晓得矿山在哪里,也可能找过,也可能没找过,总之,是没找到的,既然有矿山,就有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