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是干力气活的时候容易流汗,淌进脖颈下头,黏糊糊的不舒坦,可再一瞧,似乎不是。
那脖颈喉结下方,有一处细小的凸起,指甲盖的大小,粗看不明显,也觉得没什么出奇的,谁人身上没个黑痣胎记或者小肉瘤的,可再仔细去敲,那凸起处在一起一伏。
白旗指着那一下一下波动的频率:“这怕是个活物。”
黑猫听了,也上前去看,还没看清呢,就被闻东拽了回来,拖搂在怀里。
“是白蛊。”闻东护着黑猫不撒手,“我这猫儿,最怕蛊,近不得身。”
姜琰琰记得,长沙袁家五姑爷尚修勉,也曾被白蛊附身,杀意大起,险些杀了妻子袁枚。
尚修勉写下认罪状的当晚,也曾和姜琰琰说过,他丝毫不知道身上有蛊虫的存在,原本也并不想直接杀了袁枚,可是当时袁枚不让他去湘江学校教学,他心里头一股怒气憋着,憋着憋着就往上窜,也不知怎么的,一时冲动,就……
总之,当时的神智似乎都不清明,事后回想起来,都不大记得当时发生的事。
阿壮裸露着脖颈,突然说:“我原本,还有个亲弟弟,比我小两岁,当时,家乡发了大水,我抱着我弟一直往镇子上走,走了好久好久,晚上,我就和弟弟睡在路边上,醒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我听人说,外地来了一伙人贩子,专门捡了灾区没人要的孩子卖到东南那边,我就一直往东南边走,后来,支撑不住了,被人收留,再往后,就是考进了海军学校,认识了湖北夷陵钟家的少爷,钟孝纯。”
“我自己是夷陵人,我知道,我也从未放弃过找我弟弟,我托了孝纯替我打听,没多久,孝纯说,他们家茶庄里,好像有个叫阿由的,和我说的弟弟差不多,只不过,那个叫阿由的,自称是孤儿。”
“也是,我们俩当时没爹没娘,我是我弟唯一的亲人,我们还走散了,今年春节的时候,我特意和孝纯一起回了夷陵,我担心我弟怪我,不敢直接和他见面,我就也假扮成茶农,远远地看着他。”
阿壮偏过头,两行浊泪往下淌,他随手擦了一把,只继续说:“我想着,我六月份就毕业了,等我能出航了,就把我弟弟接过来,让他过好日子,但是等我六月份和孝纯一起回来的时候,我弟已经不见了。”
阿壮看着闻东:“一起干活的茶农说,我弟被选进了雀舌茶山,然后从崖上挂索摘茶芽的时候,没抓稳,就摔下去了。”
“我不信。”阿壮说着说着,竟然噗嗤一下笑了一下,“我弟从小就恐高,他小时候,我爹抱着他举高他都会哭,他怎么会从崖上去摘茶叶?”
闻东语气平淡:“所以,为了查清楚,你混进了钟家,靠的,还是钟孝纯给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