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骂起人来,原本普通的脸变得杀气腾腾,那些妃子有些害怕,但碍于她只是个小宫女,料想只是吓唬人而已。当下便斗胆骂道:“真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主子是这样,奴婢也是这样!”
霜影气的插嘴道:“你们说什么?”
那宫妃怪模怪样地说道:“公主不也是仗着魏国王子的宠爱才狐假虎威的么?竟有脸怪责我们仰仗太子殿下,啧啧,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才说到这里,便听得戛然一声,众女定睛一看,见蓉蓉抽手从旁边的侍卫腰间拔出一把刀来,挥刀一掠,那女子只觉得发顶一凉,有什么簌簌落下,竟是一堆乌发。
众女见状,才害怕起来,不敢再造次,齐齐喊叫了声,重新逃了回去。
蓉蓉望着那些乱窜的身影冷笑,兀自狠狠地啐了口,才回身把刀还给那侍卫。
陈兰桡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蓉蓉对上她的目光,忽然心头一凉,忙低头:“殿下……我看她们太无礼了……才……”
霜影在旁目瞪口呆:“蓉、蓉蓉,你好厉害……”心中暗自庆幸在马车上自己没有跟她顶嘴,并且打定主意以后不会招惹她。
蓉蓉勉强一笑:“我……我是被逼急了所以才……”
陈兰桡若无其事地笑笑,道:“不用理会这些人,她们也是身不由己。”
霜影回过神来:“殿下你又可怜她们?她们哪有什么身不由己,瞧她们快活的很呢。”
陈兰桡道:“我是说她们来这里闹,也是身不由己的……是有人想看咱们的笑话而已,唉……”霜影一愣,随着陈兰桡目光看去,却见前方不远的马车上,太子琪探身出来,向着陈兰桡轻轻招了招手,笑得轻薄。
陈兰桡视若无睹,转身上车,霜影跟蓉蓉相继入内。陈兰桡才看着蓉蓉,问道:“蓉蓉,你刚才那一招,是谁教你的吗?”
蓉蓉面露茫然之色:“那一招……公主是说我削她头发的那个吗?我……我只是被逼急了,所以吓唬吓唬她。”
陈兰桡盯着她看了会儿,便点点头:“嗯……不错。”
隔了片刻,外间有内侍来道:“公主殿下,太子殿下传您过去跟他叙话。”
陈兰桡动也不动,道:“回去禀告太子,现在不是叙话的时候。”
内侍苦道:“求殿下怜悯小人等,这般回去,殿下定会大怒。”
陈兰桡忽然向他一笑,道:“是吗?你放心,他还有好些人没杀光,轮不到你的。”
那内侍看着她的笑意,不知为何心中生寒,不敢再厮缠,行礼去了。
不多时车马重又前行,大概一刻钟过,陈兰桡忽地道:“蓉蓉,你还记得那一年……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吗?就是那个哑巴伯伯的事。”
蓉蓉抬头,对上陈兰桡的目光,便笑道:“是啊,我当然记得,那个哑巴伯伯忽然不见了,公主很伤心,也很担心他的安危,我还安慰公主,说这是人跟人之间的缘分,缘分尽了,就会分离,如果有缘,以后自然还会相聚,公主还夸我会说话呢。”
陈兰桡听了,这才露出笑容:“是啊,当时你说完这些话,我的心虽然还是难过,但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蓉蓉诚恳说道:“蓉蓉就想为了公主分忧解困,如果能够对公主有点用处,别说三言两语啦,什么都是可以的。”
陈兰桡望着她,眼神有些复杂。车厢内瞬间沉默,霜影未曾察觉什么异样,趁机兴致勃勃地说:“蓉蓉,你那招可真是厉害,什么时候不如你教我?我如果学会了,有人胆敢向我撒泼,我也就给他剃个头。”
蓉蓉低头笑道:“霜影姐姐,我就是随手那么一挥的。”
霜影摸摸头:“是吗?可是我看着有点像是公主练剑时候的姿势,说起来我一直都求公主教我,你却一直不答应。”
陈兰桡道:“舞刀弄枪,何其危险。”
霜影道:“那么危险公主还要学,偏不让我学?”
陈兰桡一笑,不再理会她。霜影嘟了嘟嘴,就仍是去缠蓉蓉:“等有了空闲,咱们也学着练练这一招吧,就算不是公主那些厉害的招,也足够吓唬人了!好吗?”
蓉蓉眼睛看着陈兰桡,却见她正转头看向车窗外,神情有些怅惘似的。
蓉蓉低头,轻声道:“好吧。”
将近黄昏的时候,车队后面飞奔来一匹马,陈兰桡听到马蹄声急促,探头看去,就见一名传令官打扮的人飞马而来。霜影跟蓉蓉也凑过来,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陈兰桡见那人奔到了太子的车驾前,不知说了什么,她的心却无端一沉,喃喃道:“大概是庆城……或者云郡方面来的紧急军情,多半是云郡。”
霜影吓了一跳:“殿下,会不会是……”陈兰桡心乱如麻:“别瞎猜。”霜影咬了咬唇,很小声说道:“我希望公子燕归打个打败仗,最好他也给师公子杀死!”
陈兰桡闻言,心也跟着一抽。虽然她也一心盼望师神光影,但是后面一句,却让她无端惊心,也是在这一刻,陈兰桡蓦地醒悟:自己居然是不愿意燕归死的。
过了盐谷,黄昏降临,已经入夜,而车驾终于也赶到了浮城,这里已经算是晋国的属地了。原本的郡守换作了自魏国调任前来的新任长官,听闻太子琪到来,早就迎驾二十里,亲自接了太子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