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桡叹了口气,想要推脱,奈何已经推过一次了,何况是她亲口应允他的,望着无忌亮晶晶的眼睛,只好强打精神,把刺客之事略微讲了一遍,又叮嘱道:“我没跟别人说我同刺客交手之事,你也不要四处乱说,懂么?”
无忌拼命点头,又抓住她道:“原来你这么厉害,你教我习武好么?”
陈兰桡啼笑皆非:“宫内没有专门教导你练习的武师么?”
无忌摇头,神色有些黯然。陈兰桡心中一动,无忌是几个王子之中最小的一个,何况他的母妃早早撒手人寰,他在宫内的处境可想而知,自然不会给他安排什么武师。
陈兰桡怔了怔,忽道:“你别急,如今……如今你三哥为太子了,以后……一定会有武师教你。”
无忌惊喜:“真的?你会跟三哥说么?”陈兰桡道:“当然是你自己跟他说。”无忌脸上忽然掠过一丝畏惧之色,低头不语。
陈兰桡瞧在眼中,不由问道:“怎么了?”
无忌伸手捏着袍摆,小声说道:“我不敢跟三哥说。”
陈兰桡问道:“为什么?这不过是小事罢了。你同他不是挺好的么?”
无忌看看左右无人,才抓住陈兰桡衣袖,低声道:“我跟你说,你也要答应别告诉其他人……”看着陈兰桡点头,无忌才道:“他们跟我说……三哥当了太子后,或许会对我们不利……让我、让我小心避忌三哥……”
陈兰桡一惊:“是谁说的这话?”听来倒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
无忌道:“是……是好多人这么说……他们说三哥连二哥都能杀,所以都很害怕、害怕三哥会杀了他们,有人甚至说……要逃走……”
陈兰桡皱眉:“燕归又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做什么这么怕他?”无忌摇头,道:“算了,还是不要求三哥了,万一惹怒了他,没有武师是小事,连累到你就不好了。”
陈兰桡看着无忌有些忧郁的表情,忙握住他手道:“无忌,别人说的话不能全听,不管如何,燕归是你的亲弟兄,你该敬他爱他,就如同他会疼你护你一样。”
无忌仰头,又是忐忑又是期待:“三哥不会杀了我么?”
陈兰桡笑道:“据我所知,他不会是那种无心冷血的坏人。”
无忌看着她自信而肯定的脸,才笑道:“那真是太好啦!其实我也是不信的,可是他们老吓唬我……”
陈兰桡才要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在编造这些话吓唬无忌,却听有人笑道:“是谁吓唬你了?你跟我说,让我也去吓唬吓唬他们。”
无忌听了,便跳起身来,叫道:“三哥!”叫过之后,面上却又掠过一丝拘谨,垂头敛手,行礼道:“参见、参见太子殿下……”
那边燕归走了过来,伸手在无忌的头上揉了一把:“你眼中只有太子,没有三哥吗?”
无忌抬头,对上他笑吟吟的眼睛,才也笑着抱住他的手臂,叫道:“三哥……”
燕归望着无忌,捏了捏他的小脸,道:“无忌,以前你跟三哥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你不要听信别人挑拨离间的谗言,懂吗?”
无忌怔怔听着,眼睛微红:“懂了。”
燕归复笑道:“青牛近来闹着要习武,叫我给他找个武师……他像是新学了几招,你还不去请教请教?”他回头指了指身后,青牛正在那里探头探脑。
无忌眼睛发亮:“真的?那我立刻去!”竟连招呼也忘了跟陈兰桡打,撒腿往青牛的方向跑去。
陈兰桡自燕归露面后,就收起笑容,冷然起身。听到燕归说“武师”的时候,就猜到燕归恐怕早就到了,大概还把她跟无忌的对话听了去。
陈兰桡心中不快,转身进了殿内,燕归默然跟着入内,见她悄然站在里头的屏风前,头也不回地道:“你来做什么?”
燕 归走了过去,伸手将她从后面抱住。陈兰桡没料到他会如此,奋力一挣,却挣不脱。燕归于她耳畔说道:“兰桡,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那天 我本来想跟父皇求上一求,父皇若坚不应允,大不了……我撇下一切,带你走就是了,但是我又知道,就算我能撇下这所有,你却不能……所以我只能……争一争这 太子位!”
陈兰桡微微发抖,燕归道:“我本自觉并无什么希望,但我仍是想试一试……谁知二哥会突然发难,我骑虎难下……阴差阳错,才形成今日的局面……”
陈兰桡想到魏帝的话,把心一横,冷冷道:“这是好事,你何必说的如此伤感。何况公子燕归不是众望所归的么?满朝文武,怕是有一半之上都站在你这边,所谓得道多助。”
燕归道:“你是嘲讽我么?”
陈兰桡忽然难过,鼻头发酸,忍痛道:“不,原本我就说太子琪不是人君之相,反觉得你好,其实……我倒是欣慰,大魏的人不全是瞎子,大家都也瞧得出你好……但是,为什么又把我牵扯进来?皇上要封我为什么良娣,这事难道你会不知情?你该明白我的脾气……怎么能……”
燕归道:“那我又如何?劝父皇不要如此?让你再离我更远一些?我当然知道你的脾气,从此对我老死不相往来罢了……所以就算你说我自私也罢,如果只能用这种法子让你在我身边,我也……”
陈兰桡大怒,抬手屈肘往后撞去,正中燕归肋骨,燕归手微微一松,陈兰桡跳了开去,道:“只怕你是巴不得这样,左拥右抱,江山美人,何等自在!”
燕归望着她,抿唇道:“别说这等诛心的话,我知道你也是心中有我的!”方才她在无忌跟前为他说话,他在外听的一清二楚,心中何等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