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击破留守杀获千余,掘堤过半,旋又被复至的高密军,杀得大败而溃,一路尾衔杀入耀州,于是守臣震动,聚兵夺还。
眼见事态演烈,已然牵动数镇守臣,两淮战火将起。
而洛都方面的对策,则是刚刚抄斩都水监、河工巡守、水部郎官以下官吏数十人,亲眷皆发北地充为军奴,以谢天下。
看着宫台阶梯上污渍和血痕,那是一个不甘接受自己抄斩的命运,而试图在御前拼命叫屈的监河御史,被殿前金吾卫士当场处以,金瓜击顶之刑,而留下的一点存在感而已。
这种事情已经多的,上至朝班君臣,下至宫监卫士,都有些熟视无睹了,只要不涉及己身,他们甚至能够心平无波的从上面横跨过去。
“河工水利之弊,又企在一朝一夕的。”
停步站在名为龙尾道的云阶顶端,北朝兵部尚书杨嗣,对着身边的人轻声叹道。
“不过是虚应人心而已。”
自国变乱起,用兵颇繁,国朝投入水利河渠的钱财,就与日具竭,而藩镇守臣相据对峙,各自为政之势,则进一步加剧了这种颓坏之势。
如今春旱无雨,不过是这种在水利基础上的累累欠账,和多年积弊之情的又一次集中爆发而已。杀几个平时用这些职位来优养起来的替罪羊,除了糊弄一些士民百姓叫好之外,又有什么实质的裨益么。
“我更可虑的是北塞……”
站在身边的人回答道。
“据职方司在大同军中的密谍还报……”
“璐水以南,今年雪盖半尺……”
“就怕松漠、金微、饶乐诸都督府,都有黑灾频生了……”
杨嗣顿时一下沉默了下来。
所谓黑灾者,乃是在某些传统的水草地,因为过冬积累下来的雪层过薄,而导致没有足够的融水,来滋润那些草根的新芽萌发。
这对草原上那些好不容易熬过冬天,而羸弱不堪的畜群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它们没有足够的食物来源恢复体力和营养,以进入夏季的繁殖期,那因为意味着连锁反应式的,一整年的牧业巨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