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垂危的骑兵,他仰躺着口中不断的涌出血沫子,却努力抬起一只手,安抚着同样奄奄一息的坐骑,然后在慢慢僵直中彻底失去生气。
突然啪的枪响了一声,却是一名从尸体里慢慢爬出来,一瘸一拐向远处奔去的敌兵,身体停滞了下,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上。
“好你个六儿……”
一个大嗓门,突然吓了他一跳,差点儿没一个条件反射,把枪柄横过来捣砸到对方颜面上去,发觉却是捉生队里搭伙过的老牛,才猛然停住露出一个悻然的表情。
“这一下,怕没有四百尺呼……”
老牛似乎没在意权六的这点反应过度,继续赞声道。
他如今已经穿着两截式锁叶甲,贴着火长的肩章和捉生对的吞匕军徽,腰插两只铁锏和喇叭短铳,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有些领头人的风范。
“你这番眼力和屏气凝神的功夫,是这么炼就出来的啊……”
“想我方才铳上手,就恨不得当作锤棍抡打出去……”
“到现在,也只能用下喇叭铳这种粗实家伙……”
这位老牛总算在军中找到自身价值和定位,又有意气相投的合眼人士之后,似乎是骨子里暗藏自来熟的话痨属性,也一点点随着日常慢慢显露了出来。
“回来了……”
突然一副懒洋洋模样的权六跳了起来。
天边远处的尘烟翻滚,用少数配发的咫尺镜看过去,却是派出去索敌的骑兵队,有些狼狈的倒奔而归。
只是他们一边策马狂奔,一边还用缩短版的马铳和手铳,时不时在马背上向后射击着。
随后车阵之中,也感觉到了某种尘土扑扑而下的震感,至少不是这么几十骑,可以制造出来的动静。
就像是突然抵达了一个临界点,黑压压的敌人像是潮水一般的用过天地之间的分界,在尘土飞扬中将那些葱绿野草斑驳,染上了一层黄蒙蒙的颜色。
见到大批敌人来袭,张宪倒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随后咻的一声,一只烟花号炮,带着某种尖锐的呼啸声,在空中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