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怪王嵩如此大光其火,他们都显然低估了这座北国大都会,对于这些南方将士的诱惑。
起码在让他们饱掠到心满意足之前,估计是很难恢复到原本的状态和秩序中来,继续攻克余下的内城部分。
可是人心若是散了,可又是那么好聚拢起来的,正所谓士气可泄而不可收。
事实上,就算是各军的正副统制官,左右统领,诸部统军的都监、正将,又何尝不是各自上行下效式的,各般公器私用占用宝贵军输运力,一车又一车的往自己的营地里,拉各种贵重财货呢。
就算是这位义愤填膺的王都统,在城外的私帐里,短短时间内,就堆满半座帐蓬的珍玩器物,十几名娇滴滴的侍女,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这座积攒了千载荣耀与繁华之都会,似乎只是他们饕餮的野望与欲念行下的一道大餐,就等用何等手段和方式去瓜分、品味了。
能够鞭策和催促他们打出十二分精神来,也就剩下来自别路友军的竞争而已。
比如出现在洛水南岸,正在努力将飞龙捉日旗,插上天津桥的那只,常年环卫禁中而在百余年后第一次出现在阵前的殿前军。
相比街市城坊之中,这点财货人口的得失,这些天之骄子,禁中健儿,显然更在意的是把旗帜插上洛都的皇城大内,紫寰殿和明堂至高处的无上荣耀。
……
战云密布,严正以待的皇城大内,比邻的东夹城承福门内,正在因为一场内部整肃,而杀的人头滚滚。
正所谓兵临城下,围困之局,总是不乏偷偷向做些什么,为自己将来和身后计的人们。
只是离开了外郭百万军民日常活动的掩护,随大众退倒内城之后,监控的力度随着目标范围的缩小,而一下子增强了数倍。
再加上一些私人的算计和恩怨,就自然再也无法藏住行迹,而被相互纠举着暴露出来,然后又牵扯株连到更多的人。
虽然其中可能、或许存在大量,只是被心口攀污或是依据不足的情形,但在今世今时之下,谁又会不知好歹的,在大元帅府跃跃欲试的屠刀下,为这些嫌疑之辈求情缓下,而引火烧身呢。
光是有这个嫌疑,就足够成为某些人的取死之道,或是引来杀身之祸。
“敕曰:……”
一名大嗓门的军将吆喝着。
“鸿胪寺卿袁青山、卫尉少卿张迪以下二十六人……”
“里通外敌,特处族斩……”
随着一阵骤鼓响,手起刀落血光四溅,惨声此起彼伏之后,就剩下了一具具颓然仆倒,又被倒拖而出的无头尸身。
而他们的首级,则像是一串串葡萄般的高挂上原本旗杆的位置。
“这就是国朝养士多年的成果么……”
“才不过,稍稍遇到些艰难时局……”
“这些首鼠两端之辈,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生事了……”
亲自监刑的灵宝公,几乎是对着一众被迫前来观临的文武大臣,公卿百官,有些恶狠狠的冷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