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隆隆的鼓号声再次响起,却是轮到骠骑营中的骑炮队,开始表演疾驰行进间歇的停驻射击了。
只见得烟火绽放之间,大片喷射的散弹流像是呼啸的暴风一般,将预设在小车上的数列人形游靶,刹那间给撕扯的支离破碎。
“看吧,这就是初级工业化的力量,火药化学的威能……”
……
河北东南部,卫州境内,一场大战也随着洋洋洒洒的雪片而仓促落下了帷幕。
无数人厮杀过后留下的尸体、鲜血和脚印,很快就被雪花给覆盖起来。
天寒地冻之间,只要是在战场中倒下的伤员,也会马上失去生气而被东城地上硬邦邦的一团,因此,随着越发吹得急促起来的刺骨寒风,交战双方也不得不相继吹响了螺号,而开始脱离接触鸣金收兵。
而站在玄色大愫之下,被手持火器的霹雳营将士所簇拥和拱卫着的河北大都督兼张邦昌,也在低声叹息着,看着那些对面阵营中那些隐约消失在风雪当中的身形。
又是一次功亏一篑的战果,在那位老对头张德坤的带领下,盘踞在河北东南沿岸的这些北朝残兵的决心和韧性,还是远远超乎出他的预期。
虽然被他打破了治下的大多数城邑,而将对方逼到了无可回避的野战当中,并且这一次他已经通过投入决定的火器营来取得了一边倒上风和胜势,而且包抄合围的人马也已经迂回到位了,但是这场不断加大的风雪却破坏了他最后的努力。
经过久战厮杀之后,已经在没有人能够在不断失去体温,并且视力有限的情况下继续坚持战斗,甚至连派出追击的骑兵都不能,谁知道在被风雪吹的晕头转向的同时,会迷路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也不见得好过,只怕是在缺少辎重的情形下一路撤退下去,就要死一路的人,但是却成了对方的残余力量,逃出生天的最后契机。
而战后的损失不多久就粗估出来了,自己这边基本没有伤员,因为伤势稍微严重一些的,都被当场被冻死了;而剩下的士卒当中,也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冻伤情形,他们迫切需要退到一个有足够城墙和房屋的大邑里,进行休整和补充。
这种渴望和呼声,并且由此可能积累产生的怨望,是身为主帅的张邦昌也无法敢于忽略的。
只是当他们退到了已被占据的汲城(今河南省卫辉市),却又有一个噩耗传来;那些天杀的平卢兵居然完了一手假道伐虢,乘机洗劫了老巢冀州所在的腹心地带,除州府信都(今冀州市旧城)城以外,几乎无所幸免,财帛子女畜口损失无算。
第1045章 殇国(一)
大雪覆盖的幽州城外。
韩忠彦看着高耸挂冰的城墙和封冻的护城河,只觉得心中一口郁结之气,才得以彻底吐了出来。
但是这时候,能够继续追随在他身后的,只剩下不足上万的人马了;其他的都因为掉队、走失或是受伤等各种原因,稀稀拉拉的落在了沿途道路上,或是实在走不动了而滞留在那些残破的据点当中。
至于那些财货、大部分辎重和车马都已经被当作累赘而不得不放弃掉了。
回归的数十里道路,居然变成了他们足足走了七八天的困局,那些淮军骑兵几乎是不顾一切的从风雪里杀将出来,又神出鬼没的消失在风雪当中。
最初两天还能游刃有余的对付着,甚至派出骑兵进行反击,或又是配合步队来迂回包抄,试图将对方纠缠住而拉到近身的步战中来。
甚至还利用落后的辎重车队,就地做了一个伏兵的局;只可惜对方始终不给平卢军这个近身接战的机会,而宁愿保持足够距离远远的徘徊在外,用马上端持的火器来进行排射骚扰,或又是用便携的飞火雷和马拉的快炮,冷不防的轰击他们宿营地和外围巡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