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只要以暂时保持基本现状,而只要求提供钱粮徭役为条件,放开了手在对外扩张中招降纳叛,难道还害怕没有足够的人来投靠么。
不过这样来者不拒的借助地方旧有体制,所获得统治基础无疑是相当脆弱而不够牢靠的,完全是靠武力的威慑才能有所保证,不然他们既可以在力量和形势面前屈服与我,自然也可以在更大的代价和利益面前,背叛和转投他人的可能性;
而吸收了大量这样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旧事物之后,同样对于我已经巩固的基本盘和新式制度,也是一种长期而潜在的危害和负面影响。
毕竟,我所建立的那套东西,与传统北地藩镇之间的那套传统体制和政治规则,已经是完全是格格不入的两回事了。
第1143章 潮新(九)
广府,却是早已经进入夏季的氛围,在当空炎炎烈日之下,就连街上的行人都变得稀少起来。
退潮下来的各色朝臣和官员心中,都不免或多或少憋着一把若隐若现的火头。
哪怕是最好的汤池,最可口冰凉的饮子,似乎也不能浇熄这些躁动和激溢之情。
首先是在政事堂和枢密院之间,代表了以北地军功崛起而出将入相的新晋派,与留在后方的老牌官僚、勋旧和从龙故邸等派系,因为在天南平叛方略以及善后措施上的分歧和异见,再次爆发了名为“堂院之争”的不小风波。
然后是,一名六馆学士的关于呈请考虑移都江宁以重中原的奏呈,再次引爆了朝中各个派系的攻击浪潮。
特别是那些在广府当地已经积年日久,而形成巨大利益和资源的高门显第、公卿贵胄们,几乎是恨不得将这个“妄言动摇国本”之辈。
因此,在诸位宰臣枢相对着依旧空缺在首山宫里的大宝之位,带领群臣各班虚拜散朝之后。
满脸倦色鬓角已经生出些许灰白的当代大相国,却是没有让人抬舆回到自己的在内廷的寝殿,或是起居的溯阳宫,也没有去幕府居城处理内朝事务的意思。
而是在众多内班、侍卫和宦者的簇拥下,穿过一连串的宫室和殿宇之后,来到小龙首山西侧北苑里的琥珀宫,比邻着前代幕府之主居养和身故之所——水城殿的观宁殿。
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行将出阁的公室女,他年纪最小的幼妹筹办嫁礼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