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仅靠当面几句的交谈,也让十娘对着这位公女有所的评价和分析,除了身居天家的各种得体从容和天生的优雅得当之外,就是有点天然呆和不喑世事的迹象;
因为除了例行一些充满套路和仪式性的询问之外,在会见的尾声冷不防就冒出个小插曲来,这位居然当场颇有好感的给十娘赐食,并且理直气壮要求背地里流了一堆冷汗的她当面吃掉。
用李十娘的话说,她当场差点以为要被人给借机赐死了,然后还是基本的理智和即时反应下,不慌不忙吃掉并作出感谢,让她不至于当面失礼和露出其他的破绽来。
只是就不知道这种情态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是当场做戏和让人放松警惕的表面姿态而已;毕竟,天家里成长起来的女性,可大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与其指望是朝廷会送过来一个花瓶一样的存在,弄不好更像是个外在优雅动人,切开来里面都是黑的公室贵女才对。
我不由如此思虑着,透过澄净琉璃的窗子,慢慢的打量着沿街观礼的人群,欣赏着他们喜怒哀乐的互动和映射,乃至羡慕妒忌恨敬仰畏惧向往什么的各种情绪变化和反应。
……
在各种情绪洋溢的人群当中,春明楼的当家钱瑞方也算是那么不起眼的一员。
只是他的情形有些狼狈,不复当初富贵居体的养尊处优和智珠在握的气定神闲了;身上富贵气十足的细绸澜衫,也变成了下里巴式的短衣褐掲,而在手脚上沾满了点点尘泥和土垢,因此一股脑的挤在人群里,很是被人怒目相瞪了好几次。
他原本因为是缺乏人手的缘故,而不得不自己奔走出去打听消息,在市井当中辗转好了一阵子,才带着一身的疲惫归来。
结果却发现仅仅是一夜之间,他名下的春明楼就已经变了模样了,虽然外观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是在外招呼的活计人等,却是换成了一些他根本不认识的身形;
而柜台后负责日常事宜的掌柜,虽然还是他熟悉的那个人,却像是桩子一样被拄在了原地,即缺少招呼客人的热情,也笑的委实有些僵硬和异常。
然后,停步在街对面的他,就已经知道事情已经大为不妙了,甚至连他的家宅和行会商号,乃至私下保养的半掩门子处都没有敢回去,而直接转而来到棚户区中,另一处用曾雇佣过的下人名义,所置备的一处秘密据点,另行换装和起出盘缠打算就此出逃城外。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城门下的盘查当中,不小心被人给盯上来了。
尽管,一直换了好几个场所和外形打扮,却都没有能够摆脱对方的追索,只是碍于这个城中大婚的严肃场面,而不好公开采取过于激烈的举动而已。
他一边奔逃,却是一边在思虑这自己是在哪里暴露了蛛丝马迹,才引得这些官府的走狗鹰犬,如此的紧追不舍呢。要知道他已经低调的潜伏了好些年了,为什么偏生就在这城中大婚的关口上,就出了茬子和意外呢。
虽然那些狗官们年年天天的,动辄拿治下有大云教徒众作乱为名,使尽各种手段给圣教泼脏水和栽污名,以证明事态是如何的严重和紧张,又是如何维持艰难;但是个中大多数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或是更多是为了向上索要条件和减免税赋,抹平亏空和贪墨的惯常手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