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想到南朝号称筹划万全的行事,居然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样子货,经过徐州变乱之后的淮镇实力几乎丝毫未损,非但不去找南朝大梁的麻烦,反而是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这边了。
这让他在开春之后,对于攻打和抄掠河北张邦昌势力所取得的一连串优势和成果,都变得黯然失色或者说是失去了大部分的价值和意义了。
况且因为物候环境的缘故,平卢道的秋收又比河北道更晚一些,山内又比山外更晚一些,这也意味着原本需要占用大量人力来进行的秋收活动,将首当其冲的撞在了淮镇汹汹而来的兵锋上。
这对于数年来饱受饥荒与困顿的折磨,而新近才有所缓和的平卢道军民百姓而言,或又是才从短缺和饥饿当中摆脱出来的地方军队而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噩耗和灾劫,却不知道这个冬天,又要有多少人熬不过去了。
但更让他烦心的则是迫在眉睫的另一些忧患事项。
虽然,他所在这座蓟城的城墙高达三丈宽一丈五尺,幅员三十三里周长,以节度使兼都督府所在牙城为中线,分东西南北四桓外加一座子城,一共分布着大小十座城门和九大片坊区;是一座南北略长,东西略窄的长方形城池,也是平卢道中最大的城邑所在。
但却丝毫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和信心所在;因为,这里长期作为北朝安东行营的所在和大后方转运中枢,兼带军事集结重地,实际在具体城防工事上已经是严重的荒废和年久失修了。
不但原本宽阔的护城河,被大量的城下坊所挤占和侵蚀,就连城墙上也是多有缺失和残断,甚至露出了里面的墙坯和夯土;却是因为在身为大后方的相对承平日久之下,这些前朝所烧造下来质地甚好的城砖和其他建材,被地方军民所大量盗掘他用于私宅、产业。
后来又因为北朝的财计日渐困顿,而无力修缮和维持,反而一次次的抽调走位于平卢道境内的兵马钱粮,用作支援抵抗南朝攻略的战事所需;等到韩忠彦开始接手这个局面的时候,可以说只剩下这个四面漏风而处处残缺,只能靠临时架设的木栅和少量哨兵,来维持基本的警戒和防止城内百姓外擅自出入的需要。
这也是为何当初前来报复性烧掠地方的淮军,仅仅是逼近幽州城下制造一番动静之后,就能够让幽州城中一日数惊而相互踩踏数百的缘故。
虽然在韩忠彦重新掌握了局面之后,有心重做修缮和整顿,但是面对如此周长数十里的一座大城,就算是做一些修修补补的表面工作,于他所掌握的人力和资源而言,也是杯水车薪而无法改善多少的结果。
况且,相比当初动辄数十万口军民的盛况,如今这里的常驻人口只有十几万;而且因为在被抽调走和损失了大量军户在内的适龄青壮之后;城中用来维持局面的万余名军力,很大一部分都是由营养不良或是身体羸弱,既缺少足够训练和合适的装备,士气也不怎么样的新卒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