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确实不知,将军行事向不与我细说,也不必与我说。”
蔺氏眸色一沉,蹙眉逼视:“他迷上你啥了?”
覃婴无言,仍是摇一摇头。
又何以言说?对那一个人,对他的痴恋与疯魔,覃婴一直以来也是难解难问,难以理清。他比蔺氏更想参透仇猰的心,想能离开将军府回到江湖继续做个一文不名的流浪艺人,弹琴吟曲博君一睹,聊以温饱。
“罢了!”蔺氏暂时不想追究风花雪月,言归正传,“婚书也投了,诰封也赐了,傻小子要给你这个名分,为娘的硬要作梗反而伤了母子情分。但入我仇家门便当守我仇家的规矩,我不管猰儿素日怎样整肃门庭,反正就我所见,府里头自上到下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兕翁做事得体,也就是个普通的得体,做将军府的管家反显得小家子气了。”
突然被单拎出来挂墙头示众,屠兕诚惶诚恐连连称是,还请太夫人多多指正细细教导。
覃婴也只管附和,很是逆来顺受。
“见你性子倒还温顺,那打今儿起就慢慢改过来吧!”
改的第一件便是晨昏定省去给婆母请安;第二件要习织艺,会纺能绣;第三件熟读德经恪守妻道,不可轻易出外抛头露面;第四件生儿养儿行止有度,不可有所偏向不可溺爱。
言及此,话语一折,竟道:“横竖不需你哺乳,往后獬儿就养在我身边了。”
覃婴神情一滞,骤现慌乱:“太夫人何意?”
蔺氏笑起来:“装傻了不是?知你舍不得,好在又不出府,等再大些,我也见见你肚子里这个。”
覃婴手止不住地颤:“再大些,当如何?”
“回老家去呀!我也不能总赖在将军府里享福吧?人老都爱恋个窝,我得落叶归根。”说一说停一停,眼望着覃婴的肚子眉开眼笑,“等你的二小子落了地,天也暖了,我便领獬儿回家认个祖,以后叫哥哥们领着他上学堂。”
覃婴坐着的凳子轰然倾倒。
泪光里只见黎嬷嬷抱着茫然无知的幼儿步步退向门外,芫娘被两名青壮牢牢按住,矜墨跪在他身旁哀哀啼哭。
胸臆里壅塞着一股气,咽不下吐不出,闷住了悲伤的呼号,拼一拼,硬提上来,提过了声门,哭成一腔惨绝。
“儿啊——”
第13章 十五、
十五、
门外头仃伶桄榔地敲,门内人悲悲戚戚地求,一贯静谧的厢院里闹得惨烈,不复往日恬适了。
最后一条木板结结实实地镶上了窗框,屋内霎时暗了下来。
矜墨犹在不懈地拍打锁死的门扉,企图挽留住那些佣人离去的脚步。然而渐渐地,便什么都听不到了。除了芫娘的啜泣,还有她自己的哀求声。
细微的光束从缝隙偷溜进来,却不够焕发此间的生机。它连照一照亮都显得力不从心,时间走一走,它便移一移,十分不可靠。
终于,矜墨不再喊叫了,拳头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沉重地捶打在门上,身体则不由自主贴着门扇往下滑,歪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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