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护卫队员们全副武装,暴力驱逐。
且不说城外地广人稀,走几里地都看不到一户人家。都知道附近的县城刚遭了洪水,自身难保。而初步展现了力量、有高墙还有众多护卫队员的农庄在里面独树一帜,分外显眼,也分外让人有安全感。
在求生意志的驱使下,哪怕不让在墙边待了,大家也会收拾东西,在离农庄不远的地方待着,有人出来就躲远一点,没人就近一点,狗皮膏药一样缀着,赶也赶不走。
除非,队员们驱逐的手段血腥残暴,让大家望而生畏,自动远离,逃往荒山,或者去往更远的地方,以难民的身份挣扎求生。
“屠戮平民”这四个字从来不在宣宁的词典里,何况在这一些人群后面,小家庭还在源源不断地朝着农庄赶来,一会就在视野里出现一个。她杀了这一批,难道还要筑个京观去震慑下一批吗?
宣宁摇了摇头,把这个罪恶的想法移出自己的脑海。
非常时期或许要行非常事,不过事情倒也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现在单是想一想,她都觉得自己脏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去摸清附近县城的情况。
兵多不多?背后有所属势力吗?他们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农庄下一步是要暂避锋芒还是……要打一仗,甚至撤退?
“注意警戒,得先去弄清楚那支队伍的情况。”
宣宁点了点头,几人回到庄子里,为所有的可能提前准备好应对方案,准备好物资,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
宣宁的预感没错,农庄外一直陆续有人拖家带口地过来,问清情况后在墙外找了个地方,就地一坐,打算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来投奔的人稀稀拉拉,时多时少,却总有人正走在路上,从中午人最多的大部队到来,到晚上天都黑了,还有人刚刚到地方,正找人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人太多了。
根据并不准确的预估,农庄外足足有三千人左右,密密麻麻地挤在墙下,护卫队几次呼喝,也只能让他们和墙壁保持了一小段距离。农庄看起来像是被围攻了一样,原本随意的护卫队员也紧张起来。不时抬头看看远处,祈祷着不要再有人出现。
等终于到了晚上,午夜时分,护卫队员们在不起眼的地方悄悄放下一个篮子,墙下,几个人帮忙掩护,一个瘦小的身影爬进篮子里,被迅速拽进了农庄。
“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看起来也很无奈:“咱们的人总说农庄的好话,虽然听了这话的基本都进庄子了,而且东一句西一句的,只说不要紧的东西。但是说得多了,就在大家心里留下影子了。这不,一出事?,没人带头,大家一窝蜂地往农庄跑,路上遇见才搭伙一起走。”
宣宁:“……”
懂了,这就跟广告一样,甭管几分真几分假对不对症,一直听一直听,真出了事心里慌了,听过的东西就会冒出来,然后茫然无措的人就把这当成了唯一的希望,说什么都得先试一试。
可这也太多了。
宣宁愁得直薅自己头“所以哪来的兵祸?”给她惹了这么大的乱子。
“听说是朝廷那边一个将军反了,叫……”那人努力回忆了一会:“好像是叫邢将军,邢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影柠?swq?小可爱投喂的营养液~
第32章、第章
邢毅并不知道农庄的不安,?他一直带兵打仗,只对军队和地形感兴趣,在他看来,?农庄就是个种地的地方,征粮的时候注意一下就好,?平时压根不用看在眼里。
他之前答应了朱县令,?去帮他夺回清水县。朱县令本人正待在长武县,?邢毅曾派人调查过这两个县城的基本情况,?本来是打算用这些消息更迅速地平叛,?可当他意图谋反,突然发现这里的位置相当不错,也就有了些别的心思。
清水县有疫病有叛贼,?对刚被人害了一次,急需修养的队伍来说,?远不如长武县合适。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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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也就忽略了清水县,?落在了长武县身上。
邢毅昨晚就进了城,?他官职更高一些,县里的武将们设了宴席款待。文官武官泾渭分明,武官向来被文官看不起,按理说这种场合不会有几个文官在。可架不住朱县令自动脑补了他们的来意,又自认是个熟读诗书礼仪周全的文官,?觉得人家大老远来帮忙,自己也得表示表示。拉了不少文官来赴宴,?给足了邢毅面子。
邢毅表示非常感动,爽快笑纳,当天就把他们都送去见了阎王,一刀一个,?挪一步就是下一个,省时省力,都不用跑第二趟,菜还没上齐,吃菜的人就换了一批。
于是等那些小吏和低级军官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家上司换人了,老上司安详地躺在地上,粮仓武器库等等要紧的地方已经易主,一群身上带着血眼里带着煞的壮汉正盯着他们,看谁不老实就砍上一刀。
当太阳慢慢升起,晨间的薄雾散去,长武县的人照常出门讨生计,这才发现城墙上的旗子换了,看守城门的也换了一批人,不像之前那群人那么油腔滑调,骑在他们头上当大爷。这些人更不好说话,眼神平静中带着凶狠,看一眼能让人做几天噩梦,显然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
除了把守各处的先锋队,还有更多的兵正在城门下穿行,准备驻扎在城里。
邢毅原本有三千兵员,哪怕是被人坑害一场,损失惨重,那也还有两千多。而长武县身处内地,离四方边境都有些距离,能拥有的卫兵很少,城里更是连兵营都没有,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人,以往过路的军队也都是驻扎在城外,没有全挤在城里的。
但是,他们现在是叛军,长武县现在是叛军的地盘,随时可能被朝廷征讨。于是一群人呼呼啦啦都进了城,然后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把原本的居民都赶走,要把那里当成以后的军营。
县城的人看见了这么多兵,本来就如同惊弓之鸟,这一下吓飞了大半。都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他们急急忙忙地把仅有的一点家财藏在身上,准备去据说很好的农庄避一避,等这群兵爷走了再回来。
高位军官们正忙着接收县衙库房等地方,等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关了城门,外逃的人数已经多到数不过来了。
邢毅并不知道县城里的混乱。
就算知道也只会斥责下属反应迟钝,而不觉得自己手下的兵有什么问题。
他的队伍已经是难得的军纪严整,但谁要是跟他说,他的部队不能扰民,不能抢百姓一丁点东西,他能拿到酒桌上,跟同僚一起笑三年。
儿郎们在战场上拼命,已经很辛苦了,好不容易下了战场占领了一座城,还不能乐呵乐呵?从古至今都是这个规矩,他严令不能随意杀人,不能欺辱良家妇女,已经足够了,其他实在不该管。
他现在其实也有些顾不过来。
县城里的事都是他的下属在负责,他本人正躺在塌上休息,“请”来的大夫正在给他看伤。
他一时不察,被人在腰腹间上刺了一刀。
大夫拿干净的白布帮忙包扎好,叹了口气:“将军伤得很深,又没能第一时间处理,这实在是……”“你开药就是。”
“唉,将军可千万好好休养,不然,万一伤口化了脓,那可是神仙难救。”
“不要紧,”亲兵队长秦英从外面走进来,声音洪亮,“还有大夫您呢,神仙都救不了的话,那就劳烦您去阎王爷那儿说说,说不定就把我们将军给放回来。”
“你,你……”大夫一片好心提醒,却被人以死要挟,气了个仰倒,袖子一甩就出了门,被另一个亲兵拦住,带到隔壁去开方子。
“秦英。”邢毅沉声叫道,看对方垂下了头,才放缓了声音问道:“城里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