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婆婆说,“你要么将这雪元剑补回原样,要么这论剑台,今年你也别上了。”
婆婆撂下话便走,留下一群少年人立在院中,鸦雀无声。
肇事师弟江中阳自觉多话,小心翼翼上前赔罪,又说:“你若不嫌弃,用我的剑吧。”
谢琎笑道,“剑虽都叫雪元,可我惯用二尺九寸剑,你人不高,剑也短我几寸,这几寸可不敢小觑。”
中阳又气又急,“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不比了。”
谢琎摆摆手,“小事。”
自然不可能没事。
镇上铁器铺倒不少,雪元剑开刃破了,可不是谁都能补的。
长安名匠更不少,可此去长安,一来一去,光路途奔波便已一日有余,想找到名匠补剑,不大可能。
终南论剑便在这两日,谢琎又是今年屠榜大热,就此揭过岂不惋惜?
这边风洲客栈堂中,江彤气的险些跟中阳打起来。要不是念及彤儿乃是宗主亲孙女,孔婆婆几乎就要将她丢进外头河里。这倔牛似的丫头使混使惯了,少庄主都不大敢招惹,一众师兄师姐更是拉不住。
若说这世上她能服谁管教,还真有一个,便是谢琎本人。
众人这才想起谢琎,四下寻找,正主却不见了人影。
谢琎起初只是去了快马驿,问最快的马去长安需要多久。
自然无功而返。
背着雪元独自在太乙镇里晃荡,直至天交五鼓,忽听到河里有人吹了声口哨,垂头一看,原是雪洲客栈出镇采买斋菜的扁舟。
船头坐着个姑娘,见他回头,说,“谢琎,是不是?”
姑娘生得面熟,长得清秀,具体是谁他又说不出。
长得清秀的姑娘不少,想勾搭撩拨他的姑娘近年来也挺多的,他记不住也不能怪他。
通常这种情况他是不会搭理的。
谢琎打算友好不失风度的婉言谢绝,直到他看到那姑娘走了两步,发现这姑娘有点不同寻常。
这姑娘腿脚不大方便,似乎是个瘸子。
所以她以外物代步,这外物被她用得出神入化,使得像天生就长在她身上似的,走的比正常人还利索,还大步,还理所当然,还轻松舒坦。
假使她用了这外物许多年,倒还说得通。
但是很明显,这件东西是被她临时搞来,随便使使的。
非常临时,随机,别出心裁。
是的,这把金刚达摩杖,化了灰谢琎都认得。
但是此刻拿它当拐棍使的人,和白天拿它当武器打败他的,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这时候,谢琎听见下头笑了两声。
姑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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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把雪邦产的剑给这棍子劈折时,我正坐在旁边看。”
素有天命神剑之称的雪元剑从她嘴里出来,成了“雪邦产的剑”,听起来就跟年产万亩的大白菜似的;
不止如此,还称世间至刚至强的金刚达摩杖为“这棍子”。
谢琎嘴角一动,有点笑不出来。
她说,“我正好认识个人能替你修,离这不远,走不走的?”
谢琎没吱声。
姑娘挑了挑眉,以眼神又询问了一次。
谢琎倒有点意外。
看清她模样以后,谢琎想起来这是谁了。
白天他去烟云客栈时,这姑娘也在。没记错的话,便是青龙寺的挂单俗家客,姓郁,名灵昭,并不是江湖中人。
郁灵昭本打主意要请的龙头,便是自称叶玉棠的女子。
白天瞥见过一眼,没太注意。
此番近看,脸蛋倒是柔和秀美。
可是有了神态之后便不一样了,眉宇之间自有一番气度,寻常女子的半分娇怯也不曾见得。
鬼使神差,谢琎爽快答道,“走。”
女子爽快一笑,道,“上来。”
谢琎一个翻身入水,引得船身一震。
两人并立于船头,与船一同晃荡荡沿水路前行。
身旁姑娘轻飘飘说了句,“你这轻功,不大行啊。”
谢琎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