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又传来了稳婆的声音:“贤侧福晋肚子里还有一个!”
太医诊脉可从来没有说过肚子有些大的殊兰怀了双胞胎,就是殊兰自己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忽然听得殊兰竟然怀的是双胞胎,满院子的人都愣住了,李氏回过神差点笑出声,必定又是个双胞胎格格,人人称赞的贤侧福晋这次可就真成了笑话了!
年婉雯的头都低垂了下来,才能掩饰住自己的神情,老天果真开眼了!
耿氏的帕子攥的紧紧的,看上去到是真心紧张,生怕殊兰在生出个格格,宋氏是几人里最淡然的一个了,木然的立在角落里,似乎殊兰生个什么出来都跟她没有关系。
坐在一旁的赫舍哩闭着眼默默的念佛。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务必确保贤侧福晋安然无恙!”
屋子里的稳婆忙都应了一声。
第二胎本就生的容易,这个孩子生的并不慢,但对院子里等候着的所有人来说,却也同样极其漫长,就好像是在等待命运之神的宣判,是荣是辱也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婴儿的啼哭声再次响起,所有的人都拉长了耳朵,稳婆的声音像往常所有的时候一样传出了屋子:“是个壮实的小阿哥!龙凤胎!”听起来高亢有力。
这一句话让胤禛的面庞陡然亮了起来,赫舍哩差点落了泪,李氏勉强笑着,年婉雯抿着嘴仰着下巴,高傲的无视院子里的所有人。耿氏笑的真切,宋氏依旧木然。
胤禛的喜悦丝毫不掩饰,大笑着询问:“贤侧福晋可好?”
“回主子爷的话,贤侧福晋一切都好,只是有些脱力。”
胤禛扬声道:“好,府上的人都赏一个月的月钱!”
如此吉庆体面的事情,胤禛自然高兴,下头的人都赶着奉承说着吉祥话,院子里一时间竟是一派的祥和喜庆样子。
送信的人还未开口,德妃就急切的询问:“是不是生了阿哥?”
“回娘娘的话,生的是龙凤胎!”
德妃一顿,接着就笑了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殊兰!龙凤胎好,龙凤胎好!重重的赏!”
她神采飞扬,亲自嘱咐着姜嬷嬷准备赏赐给殊兰的东西:“我记得有个上了年头的玉观音,保佑子嗣最好不过,一定要送过去让殊兰供奉起来,保佑孩子大人都平安……”
姜嬷嬷笑着应是,又道:“这么多福晋里头就贤侧福晋生出了龙凤胎,这一次不知道又要羡慕坏多少人,要是宜妃娘娘明儿在您跟前又说酸话,您大可不必理会,就让说去,一来显得主子大度,再个也衬的宜妃娘娘心胸狭窄。”
姜嬷嬷说这话归根结底还是想逗着德妃高兴,德妃一想起宜妃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就觉得极其解气:“我不跟她计较,她如今哪一样能跟我比?我就只看着她笑笑都能气着她。”
她一面说,一面又掩嘴笑了起来,显见是极其高兴的。
殊兰生了龙凤胎的消息传到通州的时候,康熙正站在大堤上巡视,当即就连赞了三个好字,在场的大臣们都说了不少吉祥话,十四也不例外,但他的眼底深成了墨色,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有些牵强,西林觉罗殊兰,鼎鼎大名的贤侧福晋,果真时时处处都能给人惊喜给人意外,就是生孩子一般人都比不上。
八阿哥还在养伤,郭络罗氏在床前照顾着他,知道殊兰生了龙凤胎,郭络罗氏的心情似乎很复杂,有些酸涩有些嫉妒又似乎还有些解脱,八阿哥看她出神,握了握她的手:“在想什么?”
郭络罗氏垂着眼怔怔的说话:“她的运道谁都比不上,若跟她的运道冲撞上了,必定是另外的人受损,爷难道没有觉察,自从咱们跟她结下梁子,什么事都没有顺过?”
八阿哥一愣,笑着拍了拍她:“胡思乱想些什么,没有这样的事情,好多事情都只是个巧合,是你想多了。”
郭络罗氏抿了抿嘴:“完颜氏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照样被她轻描淡写的整治废了?以前的李氏,四福晋,如今的年婉雯,哪一个是她的对手?若不是运道够好,一个人能有多厉害?”
八阿哥随着郭络罗氏的话也多想了一些,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道理,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敢往下想,一个人在厉害,难道能厉害过天?如果天都不站在你这边,你又能争到什么?
郊外的庄子上二格格正蹲在地上看排队出行的蚂蚁,太阳细碎又斑驳,落了一地,纤细的她看上去瘦弱又孤单,又总是莫名的显得苍凉,屋子里忽然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她站起来向里看,也只能听到声音:“龙凤胎?!竟然是龙凤胎?!她生了龙凤胎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自从来了庄子上,她额娘一日比一日暴躁,在也没有以前的高贵温和,虽不至于对她动辄打骂,但温柔对她的时候实在少之又少。
她低下头看着弱小的蚂蚁搬着比自己身体大了好多的东西进了洞,也总是想,难道蚂蚁就没有觉得累?
粉色绣花鞋上盛开着的牡丹茂密又旺盛,她盯着自己脚尖缓步前行,像一只轻盈的小蝴蝶,她多想自己也能长出一双翅膀,逃离现在的一切,正当正午,她却感觉不到该有的温暖和灿烂。
双胞胎并没有办洗三宴,毕竟还是弱了一些,胤禛是一心要将满月大办一场的,他靠坐在殊兰身旁,一边握着殊兰的手,一边还在逗两个孩子:“七格格叫丽惠,五阿哥皇阿玛给名字也取好了,叫做弘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