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亭月自不便由她亲自倒水,“大嫂你不用忙,坐下一块儿喝茶吧。”
“我就不坐了。”余青薇笑道,“你们一家团聚,必然有许多话要讲。晚膳尚在准备,若有什么想吃的,尽管与我说。”
言罢又转向观长河,“我去后厨看看,小彦今日挨了先生的责罚,多半是书没背下来,回头你要仔细训他。”
“啊,这傻儿子。”他满口应承,“夫人放心,为夫一定照办。”
观亭月冷眼在旁喝茶旁观,感觉自己大哥几乎是把“惧内”两个字贴脑门儿上了。
只见他堆着笑把妻子送走,又回过头竖起一根指头,“刚讲到哪里了?哦,在那之后你大嫂便把我捡回了她家,悄悄养在柴房中。
“我们俩俊男美女,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私定终身……咳,当然这是后话了。”
她好奇地插了句嘴:“嫂子……知道你的真正来历吗?”
“她知道。”观长河笑得爽朗,“不仅知道,还对咱们家的英雄事迹十分崇敬,因此帮我躲藏了好长一段时间。
“等风声过去,你大哥我自然不便老让姑娘家照顾着,就想干一番事业,出人头地,好风风光光迎娶你大嫂过门。”
观亭月觉得不可思议,“然后你就成了巴蜀首富?究竟怎么做到的?”
对方似乎自己也挺纳闷的,捏着下巴望天思索,“嗯,这个么……临走之前你大嫂给了我三十两作为盘缠,我想着要学门手艺,不至于饿肚子,于是先找了一家卖玉器古玩的老店给人当伙计。
“这老板鉴古董很有一手,我跟着他学了一年,自己省吃俭用,就攒了五十多两,在城里盘了间当铺。开店的那段时间,低价收购了大堆高不成低不就的古器,等时机成熟卖出去就又赚了千儿八百。”
观亭月:“……”
他抱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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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我嫌自己看店麻烦,后来把铺子交给旁人打理去了,每月吃点红利。那会儿不是刚打完仗吗?各处的地皮都挺便宜的,我就买了一些准备租给农人种种地,或者盖点客栈、茶肆。谁承想,没过多久城里忽然兴起建庄子、修园子,地皮价格被几位有钱的土豪显贵越抬越高,我卖出去便净赚了好几万两。
“想着眼下地皮那么贵,自己建商铺也麻烦,干脆把什么酒楼、妓馆、乐坊能买的全买了,每月能收不少利。钱一多,放着也是放着,索性就开了个钱庄……”
观亭月感觉自己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
“再后来嘛,便是和青薇她爹……哦,就是你嫂子的爹合作,余家本身家大业大,发展起来很快。”
观长河讲到此处,略一琢磨,得出个结论,“所以我觉得,其实赚钱好像还蛮容易的?”
有句话说得好,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燕山就着这段发家史喝完了一杯热茶,终于匪夷所思地瞥向观亭月,“你们俩真的是亲兄妹?”
“同样五六年的时间,你哥在蜀中腰缠万贯,你在永宁摆地摊,还连出门的盘缠都付不起?”
观亭月:“……闭嘴。”
她当初对着奶奶那句“相信凭他们的实力肯定过得比我好”原本只是个客套话,想不到他们还真的混得比自己好!
而且好得不止一点半点!
这可太伤人自尊了。
“话说回来。”观长河眼风忽然轻轻往下一压,“我从刚才就想问了,这位小哥……”
他目光落在燕山身上。
“是谁啊?”他看着与之并排而坐的妹妹,理所当然地推测,“我妹夫?”
对面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观亭月:“不是。”
燕山:“不是。”
末了,大概都有些意外,便乜着眸互相斜斜瞅向对方。
观长河不明所以地眨了两下,“那这位是……”
燕山答道:“她的朋友。”
“一个监工。”观亭月同时说。
观长河:“……”
这两者间的差别好似有点大。
话音刚落,双方已经从适才的斜睨变成笔直地对视,各自都看不顺眼。
燕山率先皱眉不满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用得着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
观亭月:“诶,燕山。你搞清楚,是你上次自己说不想听我编排你,与人说你和我睡过的。”
观长河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几个骇人听闻的字句,后者却自鼻腔中发出一声轻笑,“你可真有意思,对着你弟弟,就说是你睡了我;眼下对着你哥,便说是我睡了你?这么会看人下菜碟吗?”
观亭月面不改色地磨了下牙,“……你今天是不是非得挑刺不可?”
燕山:“实话实说就是挑刺了?”
……
观家两兄弟端着茶杯凑在一块儿静静地看他俩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比唱戏都热闹。
江流对此情形倒显得十分稳重,反而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代替姐姐同他哥解释:“大哥,那是朝廷的人,他姓燕,是个大官儿。”
观长河借杯子挡住嘴,神情带着“过来人”的了然,一波三折地吐了个字,“哦……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