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的时候,大家鸟兽散,景然也站起来准备回办公室,站起来的时候,我的钢笔躺在桌子上,别扣和太阳折射打出来的光点在景然的头顶上方,景然一站起来,正好到达光点的高度,又晃了她的眼睛一下,第二次被晃,景然把文件夹放到会议桌上,一只手扶着桌子一只手搭着自己的腰,看着我,大有“你要怎样”的意思。我边把双手举起做投降状,边看着桌上的钢笔,示意景然,我根本没动钢笔。景然翘了一下嘴角,拿着文件夹走了。
自从景然从萨尔斯堡回来之后,我单方面感觉她的情绪外露比之前多了一些。要是换在之前,无论谁晃了她的眼睛,她肯定都是面无表情的看上一眼,让对方恨不得自己把钢笔给吃了。景然后来跟我讲,那一周她去萨尔斯堡,是为了生日休假,也是为了想一些事情。想通了,就回来了。
年末是各类总结的时期吧,工作总结,爱情总结,财务总结。情感版的同事面向全社征稿,今年爱情的总结和明年的期许,还要结合一个寓言故事。我最怕命题作文,但是在写字儿方面又极爱挑战。
我琢磨着,虽然是情感版的同事通知我们征稿的事儿,但是稿件汇总之后肯定会给景然过目的。计上心头,我拿着硬皮小本上了顶楼,景然上次说的,工作的事情可以上顶楼,这次我没带手机,免得谁又打电话过来让我有贫的机会。
十二月真的不适合在顶楼待着。虽然离太阳近点儿,但是还是冷,我披上外套,上到顶楼的时候,发现景然站在那儿,背对着我,风衣灰色长裤,她站在离顶楼边缘很近的地方,有风时不时的吹动她的风衣下摆,是的,我又看傻了。之前说过,景然比我高四公分左右,本来我一米七的身高挺让我骄傲,至少在女人圈里。和景然差了四公分这本来不是什么事儿,但是她还总穿高跟鞋,一下子就又高出了四公分。每次看着她站在一个地方的背影,都很想走过从背后抱住她,我设想过,如果我真的抱过去,那么我的脸会埋在她的后颈,显得自己很小受的感觉,而且也不会给她安全感吧,感觉像我在撒娇一样。
我想走过去,拉拉她的手,跟她说这里太危险,站远些。却发现她的手放在风衣的口袋里。我正在思考B计划的时候景然转过身,我们隔着五六个人的距离。站在顶楼边缘的她,总感觉一阵大一些的风会突然迷了我的眼,然后把她瞬间带走,所以我睁大眼睛不敢眨眼的看着她。景然的表情似笑非笑,手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来,指了指我手里的钢笔说:“上来玩儿折射?”
坍塌……
我赶快眨了下已经瞪酸了的眼睛,解释说,我上来是为了写稿子。又补充了一下我只带了钢笔和本子,所以我不会再接什么电话了。
景然点了下头,侧了下脑袋,问:“没带椅垫?”
脑子里就想着构思稿子的事儿,压根忘了顶楼没地方坐。啊了一声,转身就要下楼取椅垫。景然哎了一声阻止我,我转过身,她指了指阳光下的一把木头折叠椅子,上面有一个厚厚的墨绿色的椅垫。我当时真想扑过去,跟景然说谢谢,那椅子一定是她放在那儿的,椅垫也是她买的吧。
可是她没给我这机会。指给我那个椅子之后就大步的向顶楼的门走过去。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我蚊子一样的说了声谢谢。景然没出声,只留给我鼻尖一抹dior真我的香气。
第二十二回 井邸之墨
在顶楼耗了三个下午,总算把稿子给交了。
我套的寓言是井底之蛙。那篇稿子的名字是井邸之墨,大概意思就是一个叫井的国城中有一块小墨(就是写毛笔字用的墨块,需要磨之后沾着写字儿的那个东西),那块小墨是一个稀世之宝,但是连井邸的国君都不知道这块墨藏在哪儿,井邸的国君是个女王,虽然她不知道那块墨藏在哪儿,但是在危难的时候,总有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出现解救井邸,或者解救女王。女王认定那个黑衣人就是墨块的化身,但因为人墨殊途,心意相通,但却没办法真正的在一起,女王和墨块都把这段感情当做此生的惟一,女王一生未婚,墨块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井邸和女王,虽然井邸只是一个小国,但是墨块甘心匿在这个小国,只因为这里有他爱的女人。这是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我本来想用的标题是景邸之墨,但觉得把景然的姓公然放进去,可能会被同事发现的,就改成了井,又硬把井底之蛙扯了进来了。
交了稿子后一天。看到情感版的同事拿着一叠稿子进了景然的办公室。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好久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了,手心非常不争气的冒了小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