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部九卿,世卿世禄,各在其位,各司其职,何错之有?怎会不妥?”即便是提出重朔礼法的诸葛靖也被君惜竹此言惊住,依他所想,即便是重朔礼法,也只是在前朝即有的礼法上稍作改变,再行实施,却不想,君惜竹竟然直接就说前朝的礼法和官制不妥。
那可是在前朝已经推行了三百多年,随着一个王朝的崛起到覆灭,谁敢轻易的说它不妥呢?
不妥,就意味着有缺陷,就意味着,不适合用,就意味着,会被取代——连稷下学宫他那些才高八斗的贤才都不敢说的话,如今竟让他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口中听到。
怎能不惊?!!!
怎敢不惊?!!!
要知道,诸葛靖在投奔之前,就曾多方面打探过永辉公主的才学,也经过分析后总结得出,永辉公主善谋善战不假,但从多方面综合看来,她的谋与战比较倾向于兵武之道,比如西风城之战,比如阳泉决战,比如英雄楼上独斗三十六剑……但他完全没有料想到,永辉公主府上竟然会有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军师!
是的,谁都知道永辉公主府上有一位女军师,可永辉公主威名初显的西风城之战却无她声名;在永辉公主声名鹊起的阳泉决战,虽见其与公子白术对弈,却也并没有显露出何等才情,毕竟,拼死力战两败俱伤,是绝境之下大多数人都能做出来的事情;英雄楼上更是凭着王进的一幅字直上六楼,虽身怀剑术,又有红颜阁与公子白术对论贤能、人心、人性的惊世之言,却与军政关联不大,所以,比起堪称惊才绝艳的永辉公主面前,她逊色到足已让人忽略的地步。
可就在此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白衣军师,竟敢轻评前朝律法官制不妥,大有弃如敝屣之态,如果她不是才学眼界高于众生,深藏不露的话,那就是痴人说梦话!
很显然,君惜竹并不是在痴人说梦话,楚汐和诸葛靖也绝不可能认为她是在妄言。
所以,此时此刻的诸葛靖方才明白,永辉公主为何会每逢绝境都化险为宜了。
“确有不妥!”早在相遇之初,两人在西漠避雨谈论英雄与枭雄的时候,就已经表示出了两人在政见上的相同与默契,所以,此时的楚汐立刻便接过了君惜竹的话语:“但错不在六部九卿,而是世卿世禄。当今诸国皆循旧制,世家权贵皆可世袭,满朝文武官品皆依出身而论,诸多高官厚禄者,却才不见长,德不见优,整日附庸风雅贪图享乐,视天下万民于水火而不顾,是为不妥。”
“附庸风雅贪图享乐乃人之本性,且不论此对错,但他们却不该坐享高官厚碌而不思兴国强国。”君惜竹继楚汐之言道:“既然他们无才无德,那就该将官爵厚碌留给有才有德之人。”
“军师之言,深和吾意!”楚汐赞罢,随后叹道:“吾曾有幸拜读过前朝上官帝师所著的国策残篇,她也曾在其中提出世卿世禄当废,当时年少不解为何,如今方知,此乃治世必行之策,否则的话,朝中大权皆被世家握于手中,帝王庶民皆不过鬼儡,上官帝师当真远见!”
“原来殿下也读过《玄天宝鉴》?!”君惜竹微惊,不过很快便被她收敛起来,继续道:“的确,废除世卿世禄,广召天下贤能之士,不论出身,唯才是用,何愁家国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