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亮起,屋里亮堂了许多,那个黑影点亮蜡烛之后,并未作出任何有威胁性的动作,反而将烛台放在桌上,回身坐下了。
烛光昏暗,但是依然能看见那人的袍服,蓝色的长袍,牙色腰带,是低等太监的装扮,但此人的做派可不像是低等太监,深更半夜跑到刘锦的卧房中,一言不发故弄玄虚,很不对劲。
刘锦的脑子在迅速的转动着,判断着这黑影背后的人,他不说话,对方也不说话,终究还是刘锦忍不住了,颤声问道:“你是谁?”
“你说呢?”那人反问道,语气轻松,漫不经心。
“你是谁派来的?”
“你说呢?”还是同样的回答。
那人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沉着冷静,气定神闲,要知道这可是太子东宫,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有大批侍卫蜂拥而来,此人竟然丝毫不怕,那只有一个可能,他有恃无恐。
“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
刘锦就要疯了,在这样一个下着冷雨的冬夜,本应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外面的雨声睡安稳觉,哪知道床前竟然坐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阴森森冷冰冰,不怀好意。
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深宫大内,宫殿鳞次栉比,外人连门都摸不清,更别说混进来行刺了,外人不能进,危险就全都来自内部,自古以来皇宫就是个血腥的所在,逼宫、兵变、谋杀、行刺,历朝历代都少不了。
眼前这个人,肯定不是来自宫外,这一点刘锦已经确定无疑,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您是西边的人?”刘锦小心翼翼的问。
来人不说话了,刘锦心里有了底,苦着脸说:“上回的事情,咱家已经冒了很大风险,不是说好了么,只做一次,咱家欠的银子也一笔勾销,三殿下不能出尔反尔啊。”
原来这件事三殿下也掺和进来了,刘锦身为东宫首领太监,竟然能被三殿下要挟住,看来这位老三也不是善茬,他们弟兄之间的恩怨元封不想知道,关键是刘锦要为军统司那七条人命负责。
刷的一声,来人从袖子里拉出一根钢丝,站起来向刘锦走过来,烛光摇曳,照见此人脸上狰狞的笑意,刘锦慌了,只当是对方要杀人灭口,心中又悔又怕。
刘锦进宫之后,依然烂赌成性,不想落入圈套,欠下上百万两的巨债,他虽然是东宫的首领太监,但太子毕竟只是储君,他的权势也有限,被西宫某人阴了一把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没想到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对方竟然要灭口了。
面临死亡的威胁,刘锦臃肿的身躯爆发出出乎意料的力量,还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就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向门外冲去,“西边”派来的杀手似乎一点也不急躁,不紧不慢的跟在刘锦身后。
刘锦迅速冲到门边,慌忙去拔门闩,他想喊,可是怎么也喊不出声,小六子他们几个睡得真死,往常自己咳嗽两声都要吓醒的,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已经被干掉了,越慌手越抖。门闩竟然拨不动,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刘锦猛然用力,门闩被拔下来,大门敞开,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四下一片漆黑,唯有太子寝殿那里的宫灯是亮着的。
看到亮光,彷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刘锦不顾一切的向太子寝殿方向扑去,跌跌撞撞的在雨里跑着,一不小心摔到了,满身泥水,爬起来接着跑,回头看去,那个杀手依然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三殿下还真是狠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觉得我刘锦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赶尽杀绝,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就是死也不能死在你的手里,刘锦一咬牙,尖利的声音如同拖着扫帚尾巴的彗星划过夜空:“救命啊,有刺客!”
皇宫大内,其实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到处埋伏着武林高手,大内侍卫,太平年月,四海升平,谁吃饱了没事摸进宫来行刺,宫城的围墙比一般省城的城墙都要高大,每个门户都有御林军执勤,皇宫面积巨大,宫室浩如烟海,除了皇帝的寝宫有些所谓的高手镇守之外,其余宫室根本没有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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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这几天睡的都不踏实,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烦心事,老二和老四这俩小子真不省心,到底是一个娘养出来的,憋着劲和自己对着干,虽说自己是嫡长子,又是储君,可父皇那个喜怒无常的脾气谁也摸不透,搞不好哪天就把自己这个太子给废了也未可知。
睡得浅,稍微有点动静就能醒,刘锦尖利的呼救声传进寝殿,太子张承乾一个激灵,醒了。
“来人啊!谁在喊!”太子咆哮道。
太子就寝,照例是有三个太监宫女在外面和衣伺候,随时听候招呼的,听见主子召唤,一个小太监扑了进来:“殿下,是刘公公在外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