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萧语点点头,转身往后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扭头看看,最后在幼青的催促声中进了门。
夜色沉静,徐徐吹来的晚风轻拂过街边的墙砖、瓦片,将街角马车车厢上缀的竹帘掀起,露出车里人凝结成冰的脸庞。
慕雨搂着自己的短剑,靠在车壁上,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宁寒平息怒意。
良久,宁寒将紧皱的眉头舒展,睁开锐利的双眸,冷声道:“去查查那个苏管家。”
“是。”慕雨应声道,心底再一次微微讶异,以宁寒这样的脾性听到那一番话后居然没有怪罪,足见这萧家大小姐在其心中的地位。
马车徐徐前进,在宵禁前回到了一早定下的西风客栈。
宁寒走在前面,进屋后将房门重重关上,力道之大甚至使得窗纸震裂。
——到底还是生气了。
第二十七章
第二日一早,刘一清就带着那老画师去了西风客栈。
老画师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比刘一清大这么多的官,又被慕雨一个眼刀吓得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别怕,”刘一清见状拍拍他的肩,“把你跟我说的再说一遍。”
“我晓得了。”老画师咽了口唾沫,开始详细地回忆幼时初次见到达尔干人的场景。
“那天很冷,快到晌午的时候,天上开始飘下些雪沫子,我在灶台边生火,阿姐在旁边淘米。”他顿了顿,眼角耷拉着道,“爹娘去的早,家里穷,难得吃一次米汤,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后来邻家的二娃子来借盐,阿姐给了他一块,我背对着阿姐干活,不一会儿,忽地听见哐当一声响,我回过头,看见阿姐呆呆地站在门口,手里的木盆扣在地上,白花花的米洒了一地。我心疼坏了,赶紧扑倒地上捡那些米粒。”老画师像是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微颤抖,“阿姐突然拍了拍我,让我看外边,我抬起头,结果正好看见一个骑着马的男人用尖刀挑开二娃子的肚子。”
他浑身开始哆嗦,仿佛被世界上最浓重的恐惧攫住:“那个人穿着我没见过的衣服,后边还跟着好几个穿同样衣服的男人,我当时呆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被阿姐关上,她拉着我从后门出去,让我藏在院子旁边那口枯井里。”
老画师的声音越来越抖,几乎语不成调,刘一清也十分惊诧,之前老画师并没有说的这么详细,因此他也没有想到达尔干人竟残暴至此,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怒意涌上心头。
“阿姐刚将我藏好,后门便被人踹开了,先前杀了二娃子的那个男人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刀,阿姐很害怕,想跑,可是没跑成,那男人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压在地上……”老画师低下头,枯老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我怕极了,怕的不敢出声,只能透过压在井盖的缝隙看到那个男人脖子后面,印着一个青黑色的蝎子。”
一直沉默聆听着的宁寒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