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又清“恩”了声,站起来给他添了菜,“陈叔,我在”
陈易生看着面前始终挂着微笑的苏又清,心里一片怅然,他说:“陈叔对不起你”
苏又清已然猜到他会这样说,但还是心头一酸,低着头半晌不说话,宋子休覆上她的手,用力握了握然后放开。
她眼泪掉了下来,垂着头说:“陈叔叔,我不怪你”
“苏苏,是陈叔的错,陈叔没用,你妈妈心软要帮我”陈易生说,“苏苏,你不要怪你妈妈”
苏又清忍了眼泪,“我知道的”她对苏楚说:“妈,你别难受,我理解,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可是我真的不怪你”
这一刻她反而释然,抽了纸巾帮苏楚擦眼泪,笑着说:“皱纹都出来了,陈叔不要你了”
苏楚又笑又哭,把她的手握的铁紧。
吃完饭,宋子休一路小跑去拿车,苏楚一声长叹,自己瞎猜度什么呢,非得拘谨于世俗观念,她以为的好,不见得是女儿要的好,未来再难,父母只是陪一程,剩下的人生路,女儿是要跟那个男人一起走的。
年轻时候的情不自禁为爱而狂,真有一种明知结果,却断了所有退路的孤勇。
苏楚一生循规蹈矩,所有的平静只为那一个男人烈火熊然,可最后他还是选了事业江山,苏楚瞒了他,带着肚里的一脉骨血离开,来到现在居住的城市,流言不理,蜚语不听,产期到了,没有证件和担保人不敢去医院,最后在一家私人诊所生下苏又清,看到粉团般的小人儿,忍了近一年的泪终于倾泻,汗水和泪水爬满了整张脸。
两年后,从报纸上看到林氏总经理肝癌末期,林竞无奈复出重挑大梁的消息。
苏楚独坐一夜,她是个女人,是个心软的女人,恨不彻底,爱却太深,如若真能做到无视,当初就不会生下他的孩子。
三天后,她抱着刚满两岁的女儿去到医院,苏又清穿成一个小球在病房里东看西看,偶尔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瘪了瘪嘴又自个爬起。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隔空朝女儿伸了伸手,他已经瘦的不成人形,此刻连短短几步的距离也没力气走到。
苏楚抱过女儿,抖着声音说:“苏苏,叫爸爸……”
小人儿在妈妈怀里不耐的扭动,看到面前枯瘦憔悴的男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最后,他对苏楚说了一句话,“我只爱过你,我却配不上你……”
苏楚不作声,抱着女儿离开,转身泪水夺眶。
而这个男人,到死,都没有听到那一句,爸爸。
不久后他病逝,死前对妻子坦白了自己的感情,最后的笑容都是对往日时光的回忆,林家大小姐气的发抖,若不是以怀孕和事业要挟他,自己一生都得不到这个男人。
长短一生,却不曾拥有,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寒心,林若抱着儿子,骄傲的女子输不起,绵延的恨,恨不得世代相传。
苏楚从回忆里回过神,宋子休已把车开来,送他们去了酒店,两人牵着手离开,陈康屁颠颠地跑了出来,“小小苏!”
苏又清回头,灯火阑珊里的温柔一笑竟然让陈康红了脸,他摸了摸头看向宋子休,“那啥,其实我是叫你呢”
宋子休负手等待下文,陈康双手插在裤袋里,“我不讨厌你了”
少年温润的笑容展在夜色里,“不过你们结婚的时候我送不起太贵重的礼物……”
苏又清红着脸跑过去,“不害臊啊你”重重弹了下他的脑门。
“嗷嗷,疼死了”陈康揉着头,漂亮的吹了声口哨转身进了酒店。
晚上亲热时,苏又清表现的格外热情,软在他怀里在他胸口画圈圈,张了张嘴就要说话,宋子休先开了口,“不用对我说谢谢”
她呵呵笑,轻戳他的胸,“蛔虫”
宋子休侧身抱住她,沉重的呼吸吐在她脸上,“傻子,能为你做的我都会做,不能做的,我也做过……”
“耶?”苏又清撑起身子故作严肃,“老实交代,做过什么不该做的!”
宋子休垂下眼眸,玩着她的手指,“不该太晚遇见你,所以错过太多,过错也犯了不少”
“算了,你那风流史我不爱听,李小姐,王小姐,还有那个什么明星的”苏又清调整了姿势,在他怀里打着呵欠。
谁都有过去,宋子休的身份注定他的过去墨迹更深,苏又清看着他俊朗的脸,她想跟他好好过日子,过未来的日子。
怀里的女人显然没兴趣听他叨念往日,搂着他的脖子慢慢熟睡,呼吸渐渐均匀,浅浅扫在他的心,宋子休眯了眯眼,精壮的胳膊将她搂得更紧。
陈易生把陈康引荐给一个合伙人,陈康也在R市待了下来,最烦的就是苏又清成天逼着他去报个夜校或者自考,他的中途辍学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
陈康受不了,逮着宋子休诉苦:“您能管管您女人吗,她成天摧残我这棵清脆嫩苗,您晚上就不能给点力摧残她吗,省的在这祸害人间”
宋子休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苏又清,你这个弟弟对你意见很大啊……”
陈康“靠”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体恤一下同胞,忘了你俩贼鼠一窝!”
宋子休突然笑了,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根本就没有通话记录,是做做样子罢了。陈康黑着脸,以他看过二十遍《古惑仔系列》的眼光和经验,断定面前这个男人的气场绝不是虚有其表,不要和他斗智,更不要跟他动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