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又清鼻音很重,“恩”了一声,胆怯卑微,听在宋子休耳里,是不可控制的惧。
“你跟我走!”
宋子休沉着脸,一把拽起地上的苏又清,她身体僵了一下,却也没做挣扎。顺着他的力道站起。
一旁的许佑渐渐红了眼眶,宋子休,你还是不懂她,你到现在还逼她,你怎么舍得。
许佑扶着沙发慢慢站起,试图靠近苏又清,手隔空伸到一半,宋子休胸膛剧烈起伏,暴怒的折了他的手狠狠推在地上。
“唔”许佑闷哼,宋子休指着他,眼神肃杀,嘴角动了动压制着巨大怒意。
一直低着头的苏又清突然拉了拉他的手,“宋宋……”
他心一震,她的眼神此刻清澈的不正常,她小声的说:“你别这样对他”
只这六个字,瞬间击中宋子休的底线,他呆在一旁,手一点一点从她臂上滑下。
“许佑”苏又清在他面前蹲下,长长的发垂在脸侧,“去医院”
他冲她笑,温和的神情遮掩不住惨白的脸色,他一直笑,想把遗漏的思念全部弥补。苏又清说:“你妈妈告诉我,你的胃动过大手术……”
一个平日烟酒不沾的人,猛然买醉豪饮,血肉之躯到底脆弱,不过半年,他硬生生的把自己弄坏,见不得光的痛,总要找一个平衡和替代。
他不够狠,留不住她,那么只有对自己狠一点,想念才能少一点。
苏又清伸手扶他,宋子休就站在她背后,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浓如墨沉如海,握拳的右手,被自己掐得血痕渐现,血凝成珠,欲坠。
“苏又清!”宋子休跨前一把拉过她狠狠揉进自己的怀里,“你不准走!听到没,我不准你走!”
苏又清很乖,在他怀里不动不闹,反而搂住他的腰,她一字一句的说:“送他去医院……”
她抬起头仰望着这个男人,嘴角一直有种似有似无的笑。
“宋宋”她突然唤了他一句,“这是你欠他的”
许母赶到医院一脸焦急,看到病床上吊水的儿子,终于捂住脸失声痛哭,“我们许家是造的什么孽,造的什么孽啊!”
苏又清递过面纸,“伯母,他没事”“苏苏,你跟许佑和好,阿姨求你,阿姨求你了”
苏又清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她轻轻拿开许母的手,对着眼前这个满脸泪痕的女人笑了笑,再无多言。
这样的笑容,只是一种礼数,找不出一丝可能。许母擦了擦眼泪,“你们这些孩子,这么不让人省心……”
许母去医生那的时候,苏又清踏进病房,床上的男人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药水有节奏的滴进他的身体。
看到她进来,许佑对她笑,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垂下。
“好好休息”苏又清走近,沉默了半天只说出这四个字。
“恩”他点了点头,很认真。
两个人对视,眼里的情动再也对不上座,他余情未了,和苏又清的距离被时间切割出一道裂痕,万丈深渊,她成了他永远无法到达的天涯。
“你以后好好对自己,胃不好要多注意,不要让阿姨担心了,好不好?”
苏又清弯腰整了整他的被子,这些温言软语说出来,听在许佑心里就像是一场告别。
他突然起身不顾手上的针,用力圈住苏又清的腰哑着声音说:“清清,离开他……”
苏又清鼻子一酸,“你当初怎么舍得呢”
“你说你爱我,可你最后还是放弃了我……”苏又清慢慢蹲下,把脸枕在他的右手里,“是你先不要我的,许佑,是你先不要我的”
她放声痛哭,“我以前那么喜欢你,你却狠心把我丢了”
许佑一愣,抚她发的手渐渐松开,时至今日,自己再没有立场去提要求了,她难过的,是往事,对他,没有一丝动摇了。
这场动情,上帝在他耳边悄声说,许佑你看,只是一场意外。
苏又清走的时候,他一直很清醒,她没有跟他说再见,抬手看了看时间拿了包就走。许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清清”他叫她,最后一次努力。
握在门把上的手停了两秒,“咔嚓”一声门关上,只落一室安静。
那个说这一辈子非君不嫁的女孩,坐在他单车后晃着小腿的小姑娘,哼着小曲唱着温情的歌,时光如画,她来过,她爱过,她最喜欢枕着他的肩膀打盹,只是现在,她一直熟睡,不愿为他醒来了。
关上了青春的门,疼了醒着的人。
许佑闭目,再也忍不住眼泪了。
室外很冷,毛雨夹杂着寒气,打在脸上冻的厉害,苏又清一直抖,牙关不停磕碰,红格子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灯光朦胧在雾气里,偶尔急开的车溅起路上的水,苏又清跳着脚躲闪,车身经过时带起的风,让她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