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她看到宁唯目光深邃,不带任何感情地仿若一个旁观者般看着她时,有那么一种感觉,卑微到尘埃里去,卑微得连阳光照耀也会疼。尹箬站在他的身边,挽着他的手,笑语嫣然,不掺一丝鄙夷的杂质。在宁唯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以她的位置,她清晰地听到那男的用英语与宁唯说:“那女的好像在哪儿见过。”
但见宁唯说得云淡风轻:“她是我的太太,越晨光。”
男人有点讶然,便不再说话。
阿唯,对不起!阿唯,我以后不会这样了。阿唯,你能原谅我么?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以他的位置该是无法听清。
尹箬递给她手帕时,晨光只是机械地接了过来,尹箬的笑温情单纯,这让她无法拒绝,无从生气。然而,她却无法对善意的尹箬扬起笑容或说一声谢谢。
“处【隔】理好事情,自己回去吧!”
宁唯走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越晨光只是木讷地点点头,连转身看他的背影的力气也没有。
事情就这么烟消云散,越晨光跟着庄囹去到附近的服装店买了换洗的衣服,两人便在街上游游荡荡地走了半天。最后,庄囹干脆走到路旁的花基坐着,点燃一支烟,姿势熟念,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媚惑风情。
越晨光打掉她的烟,沉默地看着她。庄囹无所谓地笑了笑,看着她说:“阿晨,我爱兼尘!”
“那藜子呢?”
即使沈兼尘爱过你,可是,如今他所牵的人不是你。有时候,有些爱若是无法地久天长,再执著,便是停留太久。
庄囹靠着越晨光,笑得不可置否:“那件事后,我被停学。我去过很多个城市,每去一个城市就换一份工作。什么都做过,洗碗的,拖地的。
那时,曾经有一个老板对我很好,而我并不知道他对我的想法,只想着,那个人很温暖,就像自己的父亲。直到有一天,他把我*了,我才恍然清晰。原来这个世界我从不曾涉足。我什么也无法做,竟是连死也不能。其实想想,也不过是这么一回事,也犯不着去死。事后,那个老板给了我好多钱,我却无从拒绝,因为我的确需要钱,奶奶的病需要好多好多钱。后来,我终是回了本市,跟奶奶一起生活。奶奶死的那一天,只有我一个人,我竟是连火葬她的钱也拿不出。然后,兼尘出现了,在我无枝可依的时候。
阿晨爱过人,应该知道的,最初,我跟兼尘分手时说得潇洒,可是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痛。有那么一个人,他不顾前尘,把我从无望的绝境里救出来。我不想放手,我承认,我很低微,我会恐惧,一个流【隔】浪的生活太可怕了。”
越晨光默然抬头,阳光照耀。
人世间百转千回,爱别离,求不得。情这回事,无论是自己,庄囹还是秦青藜都无法随心掌握,这是情感动物的无能为力。
☆、一页书(2)
越晨光经过一间精品店的时候,停了脚步,犹豫再三,终是走了进去。看店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抬头灿烂地笑,涉世未深的模样。
庄囹对于从不喜欢逛精品店的越晨光,如今却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些摆设的物品挑选的的举动奇怪不已。
“今天是阿唯的生日!”越晨光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庄囹看着她愣了愣。长发温顺地挽于耳际,小巧的耳垂,线条柔和的侧脸,认真专注的目光。淡然的越晨光,木讷的越晨光,连自己的生日都会记错的越晨光,却把那个男人的生日记得真切。也许,越晨光嫁给他并不只因为家庭的关系。庄囹记得,五年前,小曦出生的那一天,也是越晨光出车祸的同一天。那时,她打电话给自己,她也该是这样的语气,带着些许期待,些许胆怯:“今天阿唯生日,你说我该送什么给他?”那时,庄囹刚巧通宵加班,整个人疲惫不堪,只是说了句,随便什么都好!便匆匆挂了手机。然而,下一刻,车祸便发生了。车辆撞翻的瞬间,她本能地屈起双腿护着肚子,直到外力挤压下也不肯放弃。
从那以后,热爱跑步的越晨光,在许多跑步比赛得了许多冠军的越晨光,再也无法跑步,再也看不到她在赛道上那神采奕奕的姿态。
那么傻的越晨光,究竟是要多深的爱才能让你情痴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