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晨光愣了愣,把手中的碗放下:“要不?给你打回来。”
秦青藜彻底笑出了声:“我才不。”
我又怎么舍得打你。我又怎么舍得你让我打你?
很久很久,我们曾经吃着同一个苹果,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被子说悄悄话的。
于是,那么多年的隔阂就这么消失殆尽。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只需要一种机遇。恍惚间,她却觉得秦青藜的眼神里带着不可言喻的难过。
她说:“阿晨,我变成今天如此落魄的模样,让你很难过,是不是?所以,你才找我回来,说原谅我。”
秦青藜没有关窗,夜风吹进来,漏进颈项,很是冰冷。越晨光走过去把窗户关上。重新坐了回来,依旧沉默。
“我说,庄囹的事,不是我做的,你信么?”
越晨光垂下眼睑,喉咙梗塞。什么也说不出来。
“呵……你看,你不信,兼尘他不信,其实,我自己也不信呢。”秦青藜红着眼眶,语气轻若羽毛,执着一份苍凉。
“以前,爸爸说,兼尘不是我的良人,他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某种目的。我不信。可是现在,我信了。”秦青藜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仿佛,她知道了什么。知道了什么让她彻底痛醒的秘密。这样的眼神,给越晨光窒息的痛。
真的,直到很多年以后,越晨光想起那一晚,依然会觉得时光抹不去的悲哀,不仅仅是无奈,还有……绝望。
秦青藜拿过越晨光的碗,再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容颜如花。尖尖的下巴徜徉着未滴落的泪水。
“阿晨,你知道么?如果你今天没有来找我?我可能已经从崇鞅山顶上跳了下去。也许,运气好,死不了,变成植物人,昏睡一生,也算是一个好结果。又或者,死了。躺在山底下某一处隐秘的地方,那么谁也发现不了,他们会觉得这个人离家出走了,要以四海为家。这也是个好善终。”她顿了顿,继续说:“可是你又来找我,终归生活还是有些美好的,是不是?”秦青藜笑得山水明净。像极了降雪人间的天使。端着凉薄,剔透的泪水。
夜里,她打了个电话回越家,今晚不回来睡,跟音姨说,帮我好好照顾好小曦,千万要。
那时的音姨还在电话一边轻笑,傻姑娘。
此间,两人说在同一张床,盖着同一张被子。秦青藜的语气轻柔,仿若诉说着世间最美好的童话。可惜,荒谬的童话比笑话更引人发笑……
睡衣绵绵的布料散发出洗衣粉清香的味道,很是舒服。
秦青藜侧着身子,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很像以前。百无聊赖,两人便胡思乱想,随便乱谈一通,谈两人这几年来的生活,谈各自如何为自己的家庭操劳。
渐渐地,渐渐地,指尖再也无力抓住什么,黑暗中,随着时间的流逝,重重叠叠,摇摇欲坠,她终于不堪重负,沉沉睡去。
秦青藜看着她,轻轻地喊了声:“阿晨?”
一片静谧过后,秦青藜又笑。
隔着一片夜色,她低低地笑着,附在已然入睡的女子耳边轻轻说道:“阿晨,我跟庄子打了一个赌,然后,我输了”
她说,秦青藜,我丢了工作了,名誉扫地了,你看,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害得我。
神论者,相信神的存在。
天堂永生,地狱不灭。寸寸火焰,燃不尽罪孽。因为,欲望的獠牙不断……
温度,如此地渴望着温度……
接近死亡的温度,不是浴火涅槃的热烈,是生命干涸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