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姐没有回本家,所以暂时还不知情。”
李慕良迈步,临走了,开口:“先别跟她说,阿初还只是个孩子,老头子又是她仅剩的亲人。让她知道,以她这么冲的脾性怕又要惹出很多事来。多派几个人暗中跟着她就行。”得到指示的手下识趣地点头。
☆、一缕衣(8)
越晨光走在喧嚣的马路旁,脚下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赤着脚,冷风吹得刺骨。有学生,有商人,有妇人牵着小孩子在马路边等候绿灯。年轻太太一手抱着趴在自己肩上睡着了的周岁的儿子,一手讲着电话。拿着手机的手里还拿着几袋食物。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不耐烦。红灯开始闪烁,年轻太太抬起头匆匆看了一眼,便往前走,往电话里大声说了一句什么话,却在下一秒,急促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年轻太太来不及转过头看清便有一辆卡车迎面飞来把她撞飞,手机还有那几袋食物往天上飞去,她被撞开几米外,身体撞到了一辆行驶的计程车车面上,滚落在公路。而那个刚刚还在熟睡的刚满周岁的孩子也被撞飞,小小的身子像断了线的木偶,跌落在旁边一个年轻的长发赤着脚的女子身上,冲击力撞得女子跌坐在地上,孩子的尸体满身是血,染红了她浅色的毛衣。
一时,引来不少围观的人,有人报警有人拍照,有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坐在地面上的年轻女子抬起头,看着被鲜血沾染了的双手,抬起头对着周围的人群尖锐地笑了起来:“这个小孩子是谁?我不认识他,哈哈……我不认识他啊!”
S市的警局里,长发女子坐在长椅上,抬起头看着来人,一向淡弯的眉目闪出点点笑意,像一个小孩子般,轻轻的语气,微笑着不断呢喃:“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
旁边的笔录警察交代:“这个女人可能在车祸现场受到刺激太大了,宁少,或许建议她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比较稳妥。”
宁唯在她面前弯下身子,狭长美目似锦,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女子的脸颊,良久,终于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紧得恍若用尽全身的力气。
“不必。我会马上带她走。”
高架路上,各色各样的车,来来往往,永远没有停歇。
这座寂寞的城市,不灭的夜光,不灭的繁华,还有这场存在夜中不灭的烟花。倘若有什么可以不变的……忽然间,浮光掠影般的路灯闪过,映着苍白的脸庞,光影交织。车座内的李慕良笑了一下,无端地,发笑,却,一切埋藏的情绪亦是不可知。
午夜。
卧室里,一夜的黑暗,李慕良苍白着脸,听着窗外烟花燃烧的声音,手摸索着向床头旁的柜子伸去。随便拿起一瓶,打开,却散落一地。随便拿起几颗便往口里吞。
疼痛永远如影随行。随着药丸的吞咽,强烈的不适感铺天盖地而来。赤着脚,白色衬衣套在身上,衣领的扣子没有扣上,松松夸夸,敞开。他再也忍不住地来到盥洗室,把药丸全数吐了出来。他打开花洒,水所触之处皆是冰冷,冰冷斥骨。却也让胃部挑起的痛楚变得不那么斥骨。
“慕少?……”
连风进了盥洗室开了灯,却见李慕良穿着的衬衣几乎是湿透了,前襟敞开,一张脸苍白得不像话。连风拿过干毛巾帮着他擦拭着湿透了的头发。
她知道今夜李慕良要去周旋秦家内部的人,喝了不少酒。李慕良的身体状况她也是清楚的,也知道自家老大凡事只会暗地里死撑的性子,于是不放心,便寻思着过来。却不料他房门也忘了关,卧室外的药物也散落一地。
连风关了花洒,把李慕良扶了出来。李慕良拿开连风的毛巾,任凭它被地上的水迹濡湿。却不料,刚刚站了起来,推开连风来扶着自己的手,却一头伏在洗漱台止不住地干呕,除了让胃部灼烧般的疼痛感加剧外,什么也没有。修长指尖触碰之处皆是冰冷。宛若置身寒窖,等待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