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大家伙儿纷纷笑了开来。
这笑声颇有缘故。平大众所周知,龚教是属辣椒的,他为人性急,一副合该下油锅的脾气,素日行事风风火火,走路也不给自己留气力,就差在足底套个风火轮了。
有年赶着去一个会议,明明时间足够,不必着急,他却赶趟儿似的往外跑。那时天正落雪,地上没来得及撒上融雪剂,一片积雪。因跑得太急,龚教踩到那滑溜如他头顶的雪地里,只一脚就滑了出去,以一个近乎平角滑铲的难度系数极高的姿势,半跪到恰巧途经的副院长面前。这副院长还是位杰出女性,不久前才结了婚,对着眼前形同求婚的微妙场景,许是为了调节尴尬氛围,她眉眼一弯,温柔地说了句:“爱卿平身。”
自此,每逢别人叫他慢点走,龚教都能想起当年这桩旧事,只可惜人的秉性惯来难改,吃一堑是真,长一智倒不见得,所以龚教只得把这个梗背着,纯当为师生增添欢乐了。
欢声笑语中,老姜一抬眼,便见陆月浓过来,热情道:“陆老师!”
陆月浓与众人打过招呼,而后颇有愧色地道歉:“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没事没事,天都没暗,算什么晚,”林教授放下手中什物,指向其中一个帐子,“小陆你别急着忙活,先去休息一会,那是给你留的帐子。”
陆月浓应了声“好”,走到帐篷那儿,卸下外套和背包,他发觉帐子里还有一个包,想着这是双人帐,或许是哪位老师要与他同宿。
老姜大老远问道:“陆老师是不是还住教师公寓呢?”
“可不是嘛,”还没等陆月浓说什么,林教授就说,“上回我给陆老师送点东西,问他住哪,就是去的教师公寓,一进门,好家伙,地上桌上沙发上,全都是摞成山的书,一座又一座。”
老姜一边惊讶一边没心没肺地笑。
龚教往他肩膀上拍一把:“笑得挺开心啊,你没结婚前不也这样嘛!”
孔老师帮腔道:“是啊老姜,而且人家陆老师年纪轻,还没结婚呢。可甭怪我拆你台,我和你结婚之前,每回我去你那公寓,看见的可不止是书山!别的也不少,要不要我给你回忆回忆?”
“好好好!我知错!我投降!就这么一笑嘛,没想到成了炮台,”老姜高举双手,作投降状,“不过陆老师啊,咱学校过几个月不是要整改教师宿舍楼了吗?要我说,趁机考虑搬出来吧,一直住学校不是长久之计呀。”
龚教感叹:“是啊,你瞧今天,明明是一早出发的,却耽搁那么久。平日里要出去买个东西什么的,学校边上也没什么周全的地方,多不方便!”
“之前也想过搬,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又有事情耽误,所以就不了了之了,”陆月浓解释道,他料理好行李,没顾着休息就到水管处洗净了手,走到桌边帮忙,“不过住久了其实挺习惯,学校的公寓也很好。”
“好是好,”林教授说,“但你最好听听大家的,毕竟我们那会儿都是这么过来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要搬的地方。”
陆月浓点头:“我一定多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