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倚槐虽然写得很卖力,但很多事情并非辛苦就足够。遭逢此问,他有些不解,陆月浓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晓得。
但他总愿意相信善意,便以为是后者,而后脸上写满了“你竟如此高估我”,摇头道:“没有,怎么可能。一道半吧。”
陆月浓对着书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他翻开一页,道:“挺好。”
不咸不淡的,倒听不出夸赞的语气。
实则陆月浓这两个字夸得出于真心。韩姐的地狱题库之下,多少人把每个大题的第一小题应付完,就草草交卷,更有甚者,第一小题遇上点难度,直接丢盔弃甲,更不用说下面的了。
这么多次测下来,交白卷的可不止一两个,活生生把一些尖子的心态给磨平了,差点要以为自己是酒囊饭袋,还不如回乡下种田。
因而,江倚槐这完成度,就算是将全班丢进漏斗,也筛不出几个。曾有不少人站在月考榜单前仰天长叹,若江倚槐是个普通学生,估计又是一个在高考时“占排名”的佼佼者,但正因不是,浪费了这样可争头筹的潜力。
庆幸与可惜处,都在于此。
陆月浓搭在颊侧的手指微动,说实话,他不禁有些期待分班考试,想看看江倚槐如何角逐。他忽然说:“分班考试将近了。”
江倚槐才摆脱数学地狱没多久,正口干舌燥地喝着可乐,没想到陆月浓会突然和他说话,更没想到陆月浓怎么提了这茬,没头没尾的。
陆月浓是在提醒他呢,还是仅仅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江倚槐无从知晓,但仍郑重思考后回答:“嗯,还有一个月……加油。”
说完,江倚槐又觉得这话毫无意义,很没必要。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陆月浓,别说精英班,哪怕是搁在高考,都能拼一拼状元的,再给人加油,大概就要发射升空离开地球了吧。
陆月浓大概没注意到江倚槐的独自纠结,又或许是顺着字面意思,单以为江倚槐是在给自己打气。
陆月浓不曾朝江倚槐的方向转头,而是向另一侧抬眼,透过窗棂,望向不远处属于高二的那栋教学楼,一样是窗明几净。上下兜转,他的目光落在实验班的那一层上:“你想考实验班吗?”
“不知道,不一定吧。”江倚槐说了句。
这话中,陆月浓没听出太大的情绪起伏,但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不像是事无打算的茫然才对,更何况江倚槐也不像是会在这种事上犹豫踌躇的人。果然,他很快又听江倚槐开口。
江倚槐双手握着桌上的可乐瓶,说:“我想和你考一个班。”
因凑在瓶口,这句话无端回荡在瓶中,听到时有些失真。语气却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笃定而真切。
江倚槐的眼底披露些光亮,如同秋湖风起,晴光浮动。
陆月浓却看不到,他愣了许久,把视线从外头收回到书上,又过了许久,终究没把视线从书上再次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