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项祀希买了好烟好酒去拜访邻居。邻居家儿子媳妇在省城工作,老两口退休了在这里养老,母亲第一次住进楼房,识字不多,对周边环境不熟悉,项祀希拜托他们多照顾下。邻居爽快的答应,只是不肯收他的东西,跟项祀希推辞了许久才留下。
走的那天下起了雨。母亲执意要送他到火车站,路上念叨着“还是城里好,交通都方便了。不用你倒来倒去。”
项祀希“等我毕业了,有个工作。接你到首都去,见见更大、更好的城市。”
母亲只是笑笑“这就行啦,够好啦。”
到了火车站,母亲还是不肯回去,一定要看他上了火车才走。项祀希没办法,一边等火车,一边跟母亲讲自己曾经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介绍自己去酒店工作的老乡。
母亲似懂非懂的听着,思量了好久才开口“希希,我跟你爸在医院问过医生了,医生说这不是病。”
项祀希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母亲的意思。
“也没啥办法,你要实在不喜欢女娃,那你……喜欢啥样的就自己去找吧。只要你过得好。”
项祀希抱住母亲“妈,我很好。以后我们会更好的。”
他的母亲十二岁时赶上家乡闹饥荒,父母用两袋米将她卖给了村里的一个光棍。没几年,光棍在外面惹了事,被人打死。她不知该怎么办,只会哭。后来还是村里帮着她把人埋了。再后来,村长给他说媒,她又嫁给了村里的教书先生,虽然是个瘸子,但人很好,比那个光棍强百倍。如今教书先生也不在了,她只有个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在这个儿子面前,世俗也好,原则也好,通通都不重要了。
项祀希躺在火车上,轰隆轰隆的根本睡不着,脑海里不停闪过母亲在站台外不肯离去的身影。他刚会认字的时候母亲总是教他一句一句的背《静夜思》后来他都烦了,不肯再听母亲背,母亲就再没教他背过诗。其实母亲只会那一首诗,只能在他学习那首诗的时候陪伴他。
回到学校,项祀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去找沈翊,告诉他父亲已经去了,让他不用再筹钱了。
“借你的钱,我也会尽快还上的。”
沈翊也只能劝他节哀。
“不用急着还,你先好好上学。”
项祀希应着“对了,你毕业以后打算怎么办?”
“继续学画啊。”
项祀希想起沈翊以前说过,要考研究生跟着他母亲继续学画,他两个姐姐也是这么过来的。说来奇怪,他家三个孩子,没一个跟他父亲学文的,全都痴迷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