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勤勤喝着大吉岭红茶,听沈铎和老管家聊天。
沈铎到底是在当地混了十二年的半土著,古典标音十分标准,舌头在口腔里轻巧地弹着,语调轻柔优美,说不出来地动听。
任勤勤听管家提到“瑞典女王”今年大丰收,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讨论园子里的月季花。
这株月季是沈含章生前种的,老管家非常看重,亲自护理,剪枝插枝,如今已占据了后院小半面墙。
任勤勤还留意到,沈铎将自己介绍给老管家的时候,用的是“mymate”。
不是助理,不是亲戚,而是朋友。
“休息够了就动身吧。”沈铎看了看表,招呼着任勤勤站起来,“我们不回来用晚饭,布朗。”
“那诺里奇太太要失望了,先生。”管家温和地笑着。
“让她做一份香柠舒芙蕾吧。”沈铎手指往任勤勤那里一点,“小女孩喜欢吃这些。”
任勤勤不由得朝管家羞赧一笑。
司机卡尔像先前一样,笔直地站在车门边,恭候东家上车。
任勤勤有点好奇,这些老外心里在想什么?他们为了一份薪水,朝着曾被自己的国家火烧炮轰过的国家的人卑躬屈膝,是什么感受?
可等车开到庞德街,任勤勤便把这份多余的操心给抛在了脑后。
*
时间正是早上十点二十分,奢侈品店开门待客。已有时髦女郎手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踩着细高跟鞋健步如飞。
沈铎手抄裤袋,迈着懒洋洋的步子朝最近的一家纪梵希走去。
店长亲自相迎,笑容矜持又不失热情。
沈铎将手中的卡晃了一下,店长扭头使了个眼色,两名店员便将隔离带摆在了店门口。
这是做什么?任勤勤一头雾水。
“请给这位小姐找几件适合的衣服。”沈铎说,“她没有带度假的衣服来。”
“请不用担心,先生。我想我们会照顾好这位小姐的。”
女店长年纪同王英差不多,训练有素。任勤勤打赌她第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斤两,但是表面上丝毫不显端倪。
任勤勤突然想起一个很好笑的事,对沈铎说:“惠姨说过,带女孩去店里刷黑卡的男人,都是暴发户。”
沈铎傲慢地回道:“放心,我只签单,用不着刷卡。”
贵族阔佬儿怎么会碰铜臭呢?当然是店员拿着单子送货上门,由管家来付钱。
“赔你衣服。还不快去?”沈铎已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举杯让店员给他倒香槟了。
相处的越久,越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有着最绅士的,沉默无声的细心体贴。想要为她添置华服,还会找一个妥当的借口,来照顾她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