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是自己的血亲,沈家人是妹妹的前婆家,亲疏一目了然呀。
“和生意有关。”小林压低声音,“集团下的分公司蒋家也有点股份。公司里有些老人和沈老意见不合,对公司的发展有不同的看法。沈老一走,小沈先生要是压不住,怕是要闹起来。”
任勤勤乍舌,心想这舅舅欺负外甥的传统,还真是家风渊源,一脉相传。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小林又得意道,“小沈先生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小铎哥他可是有个绰号,叫‘沈狂人’呢。他发起狂来,八匹马拉不住还被他倒拽着跑!”
小林还想再多拽两句,眼角看到林姐朝这边走来,急忙闭嘴溜了。
任勤勤隔着半个院子遥望过去,沈铎正扶着老爷子进屋,沈家叔伯和舅舅紧跟前后。有一种年轻的新头狼被一群老狼环伺的既视感。
空气中那被强压着的躁动,越发清晰起来。
*
“我这老骨头还苟延残喘着,你爸正当壮年却先走了。我们沈家何其不幸!”
沈家老伯祖伫立在沈含章的棺木前,由沈铎沈媛姐弟一左一右搀扶着,行完了礼。
沈铎低声说:“大阿公,爸在天有灵,知道您老为他伤怀操劳,也心里难安的。”
老人看着侄孙年轻的面孔,摇头道:“不容易,不容易。”
礼毕,又将老人扶去隔壁沙龙里休息。
沈家父子身边的心腹秘书暂且担起了孝家人的角色,在灵堂里接待客人。
王英带着肚子里的儿子为沈含章守灵,逐一向客人还礼。她往这个位置一坐,也算是过了明路,从此在沈家有了一席之地。
亲戚们早就听闻有这么一号人物,今日才得见真容。一看并不是个勾人的小妖精,而是个成熟朴质的劳动妇女,都在心里对沈含章的审美啧啧了两声。
王英垂着双眼,像一尊佛似的坐着,不为所动。
有沈含章的棺材在堂中镇着,看她再不顺眼,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
可隔壁小沙龙里,过场走完,沈家大伯做了那个不畏挨枪子儿的出头鸟。
“不妥,小铎,你这么做不大妥。”
沈铎的眼皮子轻轻地掀了一下:“大伯在说什么呢?”
“那位。”沈大伯朝门外王英的方向指了指,“她什么身份,坐那里不合适。让阿钦把她替下来吧。”
被点名的是沈大伯的长子,沈铎的大堂兄沈钦。堂侄儿为叔伯戴孝待客并无不可,沈大伯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无可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