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时候,忠恕打扮一番,揣着从赵大勇身上得到的信,来到了宋宅门前,宋宅的大门还是关着的,他轻拍了几下铜门环,不一会听到了脚步声,门开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探出头来,审视了忠恕一番,问:“你找谁?”忠恕道:“我从易州来,找宋柜头。”那人重新打量忠恕一遍,问:“可有书信?”忠恕道:“有,一会面交宋柜头。”那年青人闪开身子,道:“进来吧。”忠恕进了门,那青年把门闩插好,带着忠恕来到了后院,就看见那安行脚正在院里活动腰肢,那青年对安行脚道:“安伯,从易州来,有书信。”安行脚看了看忠恕,微笑道:“我是安万钧,你是老赵的同乡?”原来这安行脚名叫万钧,忠恕点点头:“我叫赵大勇,从易州来。”安行脚一伸手,问:“书信呢?”忠恕道:“我得亲手交给宋柜头。”那青年道:“宋柜头出去了,这里一切由安伯说了算,和交柜头是一样的。”忠恕装作犹豫一下,把信掏出来,安行脚看一看,道:“这不像是老赵的字啊,是他儿子写的吧?”忠恕知道安行脚不放心,想查问一下,道:“我不知道,是老赵交给我的。”安行脚道:“老赵的刀伤好了吗?现在腿还利落不?”忠恕道:“我不知道他受过伤,不太熟悉。”安行脚道:“老赵没告诉你来做什么事?”忠恕摇头道:“老赵说我会讲突厥话,身手好,有个活正适合我,可以小挣一笔,就写个契约,让我画了押,然后交给我一封信。”
安行脚问:“你到过突厥?”忠恕道:“以前跟着人贩马,与突厥人打过交道。”安行脚又问:“老赵说你身手不错,练过什么功夫?”忠恕道:“我天生力大,拳脚、刀枪、马槊都可以。”那青年在旁笑了起来,安行脚道:“张健,去叫来蛮。”那青年答应一声,转身走向后宅,不一会就看到一个高大肥胖的人走了过来,一看身形忠恕就认了出来,是昨天晚上冲冷水的高个子,这时穿上长袍,看着像个肉柱一样,此人名叫来蛮,可能真有些蛮劲。
安行脚道:“大勇,这是收旗来蛮,也是天生神力,你们比比手劲。”忠恕道:“来蛮太胖,有点臃肿,我把他比下去不公平。”张健在旁边笑道:“哈哈,来蛮,听到没?有人瞧不起你噢。”来蛮憨憨一笑,伸出手来道:“就冲这话,我就高看你。”安行脚道:“大家和气,别伤人。”忠恕道:“我知道。”他伸出右手,与来蛮右手握住,来蛮站立如山,右臂一振,想把忠恕拽倒,忠恕使出清宁生的定劲,上身前倾,化解了他的拉力,双脚纹丝不动,来蛮只使了七分力,见没拉动忠恕,暴吼一声,像炸雷一般,上身的肥肉一抖,将全身的力气贯注于右臂,猛力一拉,忠恕在他拉力将到的瞬间手掌向下一拨,又化解了他的拉拽。来蛮见忠恕还没动静,正要再拉,安行脚道:“好了来蛮,点到为止,你忙去吧。”来蛮很不服气地瞪了一眼忠恕,转身走了。安行脚看着忠恕笑道:“大勇好神力啊。”张健道:“他使诈,故意把力带偏。”安行脚道:“这是极高明的功夫,可不是诈术,大勇,你一路辛苦,让张健带你去吃点东西,一会宋柜头回来,我把信转交给他。”
忠恕和张健一块在后院吃饭时,天已经黑了,安行脚也没再露面,不知那宋柜头回来没有,也不清楚他们对自己有没有起疑心,吃了饭,张健陪着他聊天,忠恕就想打听一下宋柜头的情况,谁知张健很是谨慎,对院子里的情况并不多说。过了好一会,张健出去了,直到半夜才回来,带着忠恕来到前院的一个房间休息,说明天宋柜头要见他。
第二天清晨,忠恕早早就起床,张健过来领他吃早饭,正吃饭之间,安行脚进来了,他的态度比昨天更和善,笑着问:“大勇,睡得好吗?”忠恕忙站起身来:“谢谢安行脚,我不择地,到哪都能睡好。”安行脚呵呵笑笑:“你一看就是个心宽的人,性子好,身手也高,不过实在不巧,宋柜头说你来晚了三天,他已经找好了系马,就不用再辛苦你了。”忠恕听了心里一凉:看来是自己露出了马脚,八成是昨天与来蛮比试,自己不懂得掩饰功力,被他们看破了,他问道:“安伯,我等着钱娶妻成家,能否让我见一见宋柜头?”安行脚道:“柜头一早就出去了,临走交待我,不能让老弟白跑一趟,老赵说的酬劳他如数照付,你可以赶在年前娶个漂亮媳妇了。”忠恕心道:看来他们只是对自己不放心,否则也不会花钱送自己走,但又实在找不到不走的理由。安行脚道:“老弟先呆一会,我让张健去取布帛,这些东西不好携带,你看是随身带着还是帮你再雇匹马?”忠恕哪会想要他们的财物,只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道:“麻烦安伯用那钱给我买匹马吧,回家还能用。”老赵的信上说赵大勇的脚力费是五千钱,那可买不到一匹马,谁知安行脚极为利落,立刻吩咐张健去找马,他让忠恕在这里稍候一会,自己吃完饭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