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场比试软剑,忠恕首先站了出来,见依然是他下场,不少突厥人就喝起倒彩。出场的胡人面庞苍白,留着黑色的圈胡,三十来岁,身材精瘦,看体型就知道非常敏捷。忠恕抽出软剑,那胡人执剑向忠恕行举剑礼,忠恕学着他的样子还礼。突厥人不用近身击刺的兵刃,对这种软绵绵的兵器更是瞧之不起,认为那不过是无聊之人的玩耍之物。实则能使软剑的都不是庸手,软剑剑身柔软似带,难以把握准头,非内力充沛之人不敢轻易在格斗中使用。忠恕虽然有把握最后取胜,但也不敢轻视来人,提醒自己万分小心,这一场务必不能失手。
那胡人抬手一剑刺向忠恕的面庞,忠恕有意试他内力,摔剑格挡,两剑相交,就像两条蛇一样缠在一起,那胡人的手臂仿佛中电一样麻到肘部。忠恕手一抖,两剑分开,他测出胡人内力,有意藏拙引他进攻,那胡人见忠恕并不乘机攻上,以为他只是内力强些,经验与技法不过尔尔,信心大增,欲抢得先机,于是狂风暴雨般攻了起来,忠恕步步后退,绕着场子转圈,那胡人尽得先机,攻得酣畅淋漓,身法好看至极,突厥人见忠恕一味后退,纷纷给他喝倒彩。商队这边陈修首先沉不住气了,不住抹脸上的汗,来蛮脸色也很难看,安伯笑着安慰他们:“大勇赢定了,只是不想赢得太利索。”陈修对安伯的话将信将疑。
等他们绕着场子转到第五圈,胡人内力稍减,出剑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凶猛,忠恕故意大口喘气,脚步也有点杂乱,胡商那边不断呼叫,让场中胡人加把劲,把忠恕结果了。那胡人奋全身之力,使出连环三招,想把忠恕毙于剑下,忠恕这次不退反进,不待他三招使完,已疾冲一步抢到他的怀里,剑尖上挑抵住他的下巴,胡人的右手则搭在忠恕的左肩上,软剑击了个空。忠恕用剑指住胡人,慢慢退后,那胡人长叹一声,把软剑丢到地上,回到自己的队中,旁观突厥人无不为他扼腕叹息,胡人一直占尽上风,不知这汉人使了什么奸计,竟然偷袭成功,汉人不敢堂堂正正地与人交锋,就会使些小伎俩,实不配交手,加上突厥人少有使用软剑的,也没人下场挑战,忠恕又顺利赢了这一阵。
五场比试,中原商队输一平一胜三,当然是赢了,按照惯例,这时律特勤就会宣布本年皮货贸易权的归属。律特勤刚要勒马走出来,就见颉利可汗的侍卫跑到他近前说了一声什么,律特勤下了马,走到颉利的胡床前,颉利低声说了几句,律特勤走到场中直接宣布可汗回帐。颉利可汗把老可敦抱下胡床,搀扶着她走回大帐,不一会胡床全部空了,旁观的突厥贵族也走了一大半,律特勤大声宣布接受所思宁部与西伽特勤所部议事,之后自己也走进大帐,再也不见出来。
宋念臣脸色沉重,眼里满是紧张疑惑,安伯宽慰他道:“别急,再等等。”宋念臣带着大家不敢动,眼看着突厥两部在场中大吵大闹,也不知在争些什么,一直到天色黑透,场边的突厥人走空了,连胡人商队都离开了,也不见大可汗和律特勤出来,看来今天不会有结果了,宋念臣手一挥,带着商队回营。一路上谁也不敢说话,秦长儒等人在营地翘首盼望,见大家黑着脸回来,以为比输了,也不敢问。
宋念臣当先进了帐,安伯叫忠恕、来蛮、陈修、达士可和虞大宏一起进来,把安伽蓝也叫了过来。宋念臣脸色阴沉,看看大家,道:“事态不好,大可汗可能变卦了。”安伯笑了笑:“事情有变是真的,我们赢了也是真的,突厥是个大国,做事不是我们尽能捉摸,我想大可汗不会自打嘴巴,也许明天就会有消息。大家回去不要与人议论,以免动摇军心。”来蛮问:“安伯,大可汗为什么会这样?嫌我们进贡少吗?”安伯摇头,达士可也问:“这次我们赢得很利落啊,特别是大勇的两场,一点争议没有,胡人也没说什么。”这时虞大宏说道:“可能与那个胡人有关。”众人不知他指的是哪个胡人,虞大宏道:“就是坐在右首床上,留着山羊胡子的。我看到大勇比试结束时,他跑到大可汗面前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侍卫就去叫律特勤了。”其他人当时都盯着场内,没人关注颉利,安伽蓝道:“据说颉利大可汗最近特别宠信胡人,胡人相助胡人,说不定就是他们使绊。”安伯想了想,对宋念臣道:“明天我们分头行动,柜头带人再去大帐等候,我、大宏和伽蓝去走动走动,有什么消息,相互告知一下。”宋念臣点点头:“比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