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的灵魂在囹圄里获得了自由。】
“那才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简成蹊摸着那行字,自己都没意识到到底念了几遍。他突然站起身,慌慌张张地去翻衣柜,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扒出来扔到地上。他把头都埋进去了,他看到了那几本书。
他拿出封面都要被翻烂的那本,失魂落魄地蹲下,他的手一直在抖,跟患了帕金森综合征一样,他根本都拿不稳。
可他非常精准地翻到那一页。那本书上没有任何标记,但他指尖的肌肉有记忆,一翻就是。用于书写这本书的语言是一个使用人数逐年减少的小语种,同样也是那个作家的母语——一个人写自传,当然是要用母语。
简成蹊拿到这本书是三年前。按规定,这种未经亚合众国书报检查机关审核的读物是不能流通的,但那时候简成蹊毫无求生欲,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再这样下去,不可能活着出监狱。一个遭受苦难和折磨的omega总能惹得某个大人物垂怜,那本书和字典最终还是到了简成蹊的床头。在那之前,简成蹊对这个作家和这门语言都一无所知,他于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翻,拼凑出这个拉国作家的大半人生。他成功地自学了这门语言,并计划把这个作家的传记翻译成中文,希望有更多人知道这个名不见经传却思想深邃的作家、他在狱中的精神支柱——他在监狱里没有纸笔,但那本传记和那些从源泉里涌出的创作灵感一样在脑海中萦绕,将他从routi的困顿中拯救出来。后来他获得了减刑,他出狱时才二十四岁,那么年轻,依旧有创作的欲求和书写的渴望。
他那时候还怀着某种赤诚的希望。
他至今都记得自己是怎么翻译那一句的,不是“那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时光”,而是“那是我一生的黄金时代”。
“那本应该是我一生中的黄金时代……”他念叨着,抱着那本书,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浑身都在冒冷汗,一颗心怦怦直跳,激烈得要与他单薄的身躯决裂。那瓶酒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瘾君子,他大口大口地灌,那些来不及入口的从他的脸颊流到脖子上,衣领里,他剧烈地咳嗽,一脱手,酒瓶落地,如希望碎了一地。
他开始呕,无助地躺倒在地,他痉挛地呕,那些没喝完的酒也淌开了,像鼻涕眼泪一样沾上他的头发和脸颊,把他弄得狼狈又泥泞。他的双手抓着地面,完全感觉不到疼,指甲盖都要被掀开了,他摸到了碎玻璃。
他突然看到一束光。
超越一切解脱的可能,他毫无犹豫又疯狂地将那尖口刺向自己脖颈上的动脉——
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那块玻璃是它自己掉的,简成蹊没有松手,那个人也没有夺过。
它自己掉的。
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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