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菲说得字字都轻,然而这些话听在庄景玉的耳朵里,却仿佛声声皆是,雷霆万钧。
“呵呵,看你,连你这个旁观者在时隔这麽多年以後,听到我转述这一句话都忍不住浑身震了一下……可见我那个时候,是多麽的冷酷无情。”
“是啊,那个时候的我,怎麽就那麽冷酷无情呢。我不仅觉得他这麽说显得很可笑,而且我还觉得他这是在嫉妒我……我那麽厉害,以前是比班里,後来是比院里的好多男生都还要厉害,当然清楚我在离开了他以後一定可以活得很好,可是我不知道我竟然还那麽有自信,自己能够在他离开以後找到一个,比他对我,还要更好的人。”
“呵,我真是前半辈子读书读太多,把脑子都读傻掉了。”
庄景玉张张嘴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麽。虽然他觉得从范阿姨刚刚讲的话来看,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安慰她,可是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又分明写著,“不用安慰,我没事,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范菲停了一会儿,脸上表情始终不变,不知想了些什麽,良久,才又继续悠悠道:
“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是应该笑自己那个时候,究竟是太有自信了,还是真的太傻了,竟然会以为那一次,他也只是跟以前一样,和我说著玩玩儿的。只要过一阵子,我不去主动理他,他就又会跟以前那九十九次一样,重新低声下气拿出戒指,向我道歉,跟我求婚。”
“哎,反正我当时是铁了心要来巴基斯坦了,就跟他发短信说,也许我们两个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彼此生活工作都在一起……太近了,也许,需要一点距离。”
“然後我永远记得他回复我的那一句话。”
“他跟我说,其实距离,早就存在了。”
庄景玉几乎屏住了呼吸。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好像在空中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狠狠地,卡住了自己的喉咙。
范菲从怀里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来递给庄景玉。那是一张结婚照,上面是一位面目沈静的男子,和一个笑容灿烂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