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洒然一笑,可不知道眼前的小丫头把自己看成了徒有其表之辈,拿出自己一贯最引以为豪的笑容热情道。
“敢情是东家啊!真是失敬失敬!”
桂芝眼睛真诚的露出了惊诧的神情,心想这谁啊!不是说是个女的吗?张骐这小子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不敢当不敢当!这是家妹的铺子,我这个当兄长没事来帮把手而已, 看小娘子买了这么多布料, 让我这下人给送到府上如何?”
‘呼’桂芝深吸了口气,差点以为…
“不用麻烦了, ”
她转身出了铺子朝着那边墙角蹲着的一个半大小子一招手,
“二牛, 来帮我搬点货!”
墙角处那小子看到她招手马上窜了过来, 自从田小娘子开铺子以来, 经常找他们这些半大孩子帮着送个货跑个腿啥的,就像此时桂芝手一指方向,他就知道送到铺子里,当下把柜台上三匹布往肩上一抗就小跑着走人了。
桂芝看布料抗走了, 自己就溜达着出了铺子,虽然没见到铺子女主人,但是意外的见到了她哥哥, 那位公子虽然看着草包了些,却不像是穷人出身!如何会让妹妹当个外室?图个啥?据她所知翰林院学士是天子近臣,能帮圣上起草诏书, 占了个名好听,其实既无实权又没啥油水,不会就觉的那张大人平民出身好骗吧?
这却是她有些偏颇了,翰林院学士在前朝是闲职没错,本朝立国后,当今圣上开科取士,中进士的多了一时没有那么多官职安排,圣上就把人先安排到翰林院再慢慢往外调派,作为出仕的第一站,翰林院已经变的风光起来。
桂芝离开后,那公子面色转冷对着张掌柜责怪道,
“你光靠这便宜卖货有什么用?这便宜的被人买光了,那些贵的绸缎你看动过没?不若学一下那帽帽小屋的抽奖…”
一个个不懂做买卖的瞎指挥啥!张掌柜的心里冒火面上还得笑的慈祥,
“不知公子准备以何物做奖品?”
…
桂芝可不知道自家的抽奖促销被人学上了,出了布庄把附近的铺子转了一遍,这条街位置只能说不错,此前整条街并无布庄,不知是市场的淘汰选择还是正好铺子的东家没有干这营生的。
以桂芝前世的经验来看,一个新的商业区开的铺子都是先到先得,但是过一段时间就会进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适合的铺子会慢慢倒闭换新人接手,直到适合这位置的买卖出现稳定下来。
这条街建成已经十几年了,铺子应该都定型了,刚才她一进那布庄就闻到一股酒香味,那铺子以前可是卖酒的,酒香不怕巷子深,你这没啥特色的布庄会不会水土不服啊!
嘎嘎嘎
桂芝不厚道的心里偷笑着,拐过了一个弯,这里有一家新开的卖羊毛的铺子,铺子里有羊毛、羊毛线、羊毛毡等等。
因为两年前羊毛衫的异军突起,本来只在角落旮旯里的羊毛铺子财大气粗起来,搬到了显眼的位置。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重,只经过一年的时间,那羊毛衫羊毛裤就开始伴随秋、冬和春季了,趁着现在空闲,各家妇人又开始织春天的薄羊毛衫了,所以这羊毛铺子生意竟比别家的都好,桂芝有点扼腕这买卖让别人捷足先登了,自己铺子开在后,又离的近,她不想打价格战就给避开了。
“掌柜的,我要的那种羊毛毡到货了没有?”
“到了到了,”
那掌柜的对她熟悉的很,亲自招呼道,
“你来看,这一匹完全按照你要求做的,可满意?”
这是一卷黑色的羊毛毡,桂芝打开后用手摸着试了试厚薄度,又闻闻味道,满意的点头,
“这个够薄又够密实,我要了!那羊毛挑一袋最好的给我看看。”
都是邻里邻居的,那掌柜的当然是好货先给熟人了,从后面拎出来的一麻袋羊毛又细又软,
“这是年前从关外来的羊毛,都是上等货。”
“帮我送到铺子里去,拿着单子找柳掌柜要钱。”
这羊毛毡和羊毛不便宜,桂芝刚才又买了布料,就熟稔的先送货再结账了。
那掌柜的打发了小二去送货,桂芝却没回去,直到来到角落里门口挂着‘铁’幌子的铁匠铺,在外面就能听到打铁的‘叮当’声,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空气开始炙热了。
“焦师傅,我要的刀片好了吗?”
桂芝进了铺子朝着院子里挥舞着铁锤的人扬声问道。
“好了,稍等!”
焦铁匠手上的铁锤不停,桂芝就靠近了些,时下打铁可不是个轻省活,焦铁匠和长子轮番迅速敲打着泛红的已经看出模样的菜刀,次子在火炉旁边拉着风箱,炉火里还有两块泛红的铁块。
估计着打的差不多了,焦师傅用铁钳子把菜刀拿到近前看了一遍,满意后扔到了旁边的冷水盆里,方掀起围裙擦了把汗,对着桂芝笑道,
“正想找人去你铺子里说一声呢,你倒先跑来了!”
“我出来溜达溜达顺路过来问一声,”
桂芝跟着焦铁匠来到前面铺子里,和别处精致的货柜不一样,铁匠铺子处处彰显着粗犷的味道,那剪刀、镰刀、菜刀等等各种刀挂在墙上,这显然是位擅于打刀的铁匠师傅。
焦师傅到了收钱的柜台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摊开到柜台上,
“小娘子来看满意不?”
这是一个非常小而薄的长方形刀片,双面有刃中间留孔,桂芝把自己的头发往前一拢,
“刷”
几根发梢飘落地面,她满意的点头,
“吹毛断发,不错!多少钱?”
焦师傅看这小丫头一番动作侧目,自己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这双面刀片有什么用?不会就是用来削头发的吧?
“一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