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帮司少流卖画。
这个时候的司少流哪里能想到不远的以后,会出现什么信息网络,每个人都生活在一张无形的大网里,无所遁形。
只是卖画而已,杨奕不也是名声在外么。哦,对,他现在用的是玄槊真君的槊字,杨槊。也是一样的,也不会有面貌流传出去,也还是历史洪流里的一粒小灰尘罢了。应该,不会惹麻烦的。
他见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知道金钱非万能,却可救人命。现在这个时候,有钱可买粮,有粮食便可以救人命。
他知道自己画好,连老师那般见多识广的文学大家都夸赞他,可见他画的是不差的。那便卖吧,同杨奕商量了,杨奕说好,那便可落实了。
晚间杨奕回来,埃里还是同杨奕谈他们的生意去了,后司少流又将自己的打算说了。杨奕说过两日给司少流消息。
又过了几日,杨奕确认埃里是可信之人,这才让司少流自己与埃里接触。他原也想帮司少流同埃里谈,司少流却有自己的主意,杨奕既然同意了他卖画,他便自己与埃里折腾去了。
偶尔,在与司少流交谈的时候,杨奕隐约察觉到,瞧着水一般任由捏扁搓圆的照照,并非无有主见。他不是依附大树生长的菟丝花,他只是未曾长成参天大树,于是暂时栖息在大树的树荫下成长。
所以,杨奕愿意放手,去放司少流自己成长。他觉得,他的照照会喜欢这样,也打心底里认为,照照会自己处理好。唔,就算处理不好也还有他保驾护航。
埃里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也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司少流的画被挂在了拍卖行,只给看,不给买。等到有人上前问价后,再过一段时间,拿出一两幅,还是不开价,直接拍卖,只看谁出价高。
埃里暗戳戳的请了杨奕去,杨奕一见画,再看一眼盖章处红通通的“司远照”三个字。好了,明白了,照照的私章都盖上了,他自然要为照照做面子。
不想还不必他下场将“司远照”这三个字的价格炒上来,第一幅画的价格已经叫上去了。根本不必他出手。
这怎么可以,杨奕眼也不眨的将价格抬上来。照照第一幅卖出的画,谁也不许同他抢。
拍到了照照画作的三爷心情甚好,被一群场子上的“友人”拥到了八大胡同,灌了个八分醉。原就宿在那儿了,杨奕却还想着,他未回去,照照还在等他。心头忽而热了起来,灌了大半宿黄汤的脑子清明了起来。
有一人,等他,归家。
一念头,每每想来都觉得心中拥着一簇火,火烧火燎的,却甚是欢喜。活了上千年,无父无母,天生地养,竟有一天多了个人等他归家。
推开门,明明还是同一盏灯同一缕光,却在一道清瘦身影的映衬格外不同起来。尘世喧嚣,人语烦杂,红尘浊埃,皆在凝望司少流专注安静的身影之时消散而去,只留心气平和,天地宁静。
司远照。杨奕在细细品味,慢慢咀嚼,在舌尖来回缠绕,辗转了无数回,才珍之又珍重之又重的吞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