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肯定有古怪。
唐竹筠道:“那就把人请进来,我当面问清楚。”
晋王就藏在她身边的屏风后,娇娇也被借来,握在她另一侧。
就算那男人真是刺客,也难以对她造成威胁。
“是。”
秀儿把人领进来,十分警惕。
来人一进来就跪在唐竹筠面前,口称王妃娘娘,不敢抬头。
看样子,真像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
唐竹筠道:“起来吧,听说你想见我?”
男人从地上起身,却一直低着头,讷讷道:“是,是……”
他偷偷瞥了秀儿一眼。
秀儿瞪他。
怎么了?不敢看王妃娘娘,就偷偷看她?
她那么好看吗?
男人没想到秀儿这么凶,像触电一般立刻挪开视线,局促不安地搓着手。
这个过程中,唐竹筠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这个男人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肤色黝黑,手粗糙,穿着打补丁的深蓝粗布衣裳,风尘仆仆的样子,确实像个乡下人。
“你有话就直接说吧,”唐竹筠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什么事情都不瞒着她。”
男人这才开口。
“草民张进,家乡受灾的时候带着弟弟妹妹进京,后来弟妹都染了风寒,多亏有娘娘施药……”
尤其是他弟弟,本来人都不行了,是唐竹筠把人从阎王那里抢回来的。
唐竹筠记不清楚这件事情,也记不得这个人了。
因为当时,灾民一个比一个惨,这种惨剧见多了,内心沉重,实在记不住太多。
——在一群苦命人之中,悲惨是共同的底色,难以凸显出来,谁比谁更惨。
“现在都回到故土就好。”唐竹筠道。
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总不会是千里迢迢而来,就为了送点东西给她吧。
然而张进的话,却否定了他的猜测。
张进似乎很紧张,抬起袖子擦擦汗后道:“草民,草民回乡以后挺好的……”
秀儿:“行,过得好就好。你赶紧说说,你找娘娘做什么?”
张进更紧张了,“扑通”一声跪下道:“娘娘,有人要害您!”
唐竹筠倒是很平静:“你起来说话。要害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一个人或者一伙人,慢慢说。”
或许她的淡定感染了张进,后者咬着嘴唇,渐渐平静下来。
张进低头道:“草民在村里,无意中听说,有人在到处打听当初雪灾的事情。说,说要找出和您,和您有染的男人……这分明是胡说八道!草民当时一直在附近,您根本就是清清白白的!”
唐竹筠:“……”
陈芝麻烂谷子了,竟然还有人去翻?
她哪次出现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这种脏水也能泼得到她身上?
张进继续道:“草民左思右想,担心有人要害娘娘,所以便想着进京去告诉娘娘一声。后来听说娘娘要来西北,就先往西北来了……”
然后唐竹筠才弄明白,张进其实已经进了西北,后来打听到她还没到,又折回阳曲,这才遇上了。
几千里奔波,他家里又穷,很难想象这一路,他是如何走来的。
更何况,他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
“……因为这件事情,事关娘娘清白,”张进声音很低,“所以草民也不敢贸然行事,今日见王爷出去,这才……”
唐竹筠对他赞赏有加。
知恩图报,还能心细如发,这个年轻人,应该值得更好的未来。
“本王知道,难道不相信自己的王妃,还会去信奸佞之人?”
晋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身上气场太强大,张进到底没见过什么达官贵人,吓得又跪倒在地。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颤抖着声音替唐竹筠辩解。
“……王爷明鉴,娘娘当初,光明磊落,有目共睹。”
晋王眯起眼睛俯视着他:“你读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