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鸯疾口否认:“你多心了。”
他落荒而逃般离开饭桌,借口午后小憩,重又避入房中。
但当江礼去屋内寻他,却找不见他的踪影。
一个大活人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未尝遗留下线索,他何时离开,去往何处,竟变成了无解之谜。
☆、第 105 章
小舟荡在波心,一泓秋水倒映山峦萧索,木叶纷纷摇落,于岸边洒下几片,如同画者手腕轻抖,往纸上泼了数滴与素净底色迥异的墨。日头不似仲夏时节那般毒辣,又不似深冬那般冷淡,恰到好处地挂在天穹正中央,散发着柔柔的光和热。
叶鸯不喜日光直射,因此躺在舱内,半阖着眼听身侧环绕的潺潺水声。他依旧不会水,惧怕着传闻中会拖人下水做替死鬼的古怪东西,但不可否认,水面上的确要比他处更静谧一些。
在佳期如梦,他静不下心来想事情,这不怪佳期如梦太喧闹,只怪他心志不坚,容易受外物干扰。他带了几件换洗衣裳,取了足够用的银两,留下一张给江礼的字条,便偷跑出来,向无人之地求一个心安。恰如前夜所想:天大地大,总有一个地方可令他静心,总有一个地方不会使得他日日夜夜睹物思人,感慨甚么物是人非。
忽然感觉指间有些粘腻,叶鸯挣扎着起身,离开船顶下的阴凉,将手掌浸入水面浅层。凉丝丝的水流很快包裹住外来的客,轻柔地洗去尘灰,还他洁净。叶鸯抬起手,抖落晶莹水珠,眺望周围群山,一股清凉气息从心间升起,直把连日心忧扫荡而空。
撑船者吹了声哨子,撩起衣摆在船头坐下,小舟不再移动,但风依然推着它,径自把它推到力所不能及之处。叶鸯回到舱内,不再侧卧或横躺,倒跟那名老者搭起了话。
说是他找对方搭话,其实也不尽然。早在他登船时,老者就已同他交谈过,只不过简单说上两句就仓促终结。两人萍水相逢,也许能谈很多,也许一句话都不讲,而无论前者还是后者,皆是正常的。
“老人家是巫山本地人么?”叶鸯问道,“才上船时听见您的口音,似乎跟我师叔不太相同。”
老者掬水净手,随口回答:“祖上原本在北地,不过早几十年前,就举家迁来此处,将它当作家乡,也未尝不可。”
一语尽了,略略颔首,把话题引到叶鸯身上:“你这后生,言语间颇有几分北方人的味道。你从何处来?来此地作甚?”
“晚辈出身北叶,家破人亡后,被一忠仆护送至无名山;去岁无名山生变,授业恩师避世隐居,我无家可归,只好来到巫山,投靠师叔。”叶鸯直言不讳,将家底尽数抖搂出来,末了又道,“人总说出师未捷身先死,可我这未曾出师的,竟也快要死了。由此能见,世事难料,朝不保夕。”
老者捋着花白胡须,沉吟不语,半晌才说:“北叶是好地方,南江亦是好地方。从前几年见过这两家的孩子,都是极好的。”
叶鸯便笑:“孩子的确都好,那大人呢?我不喜欢南江那糟老头子,也不怎么待见我爹,总感觉他们是如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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