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语气不急不缓,亦无意卖关子:“我疑心是继晓身边的亲传弟子——章拂。”
张眉寿听得一愣。
“章拂?”
她对这位章拂法师,向来也很有几分印象。
“殿下为何会猜到他身上?”
“他极得继晓信任重用,继晓行事,他多半皆知情。且借此之便,来探听监看你我的大致举动,亦是不难。”
张眉寿闻言点头。
这个假设,确实可以拿来解释对方为何会对他们及继晓的举动皆一清二楚。
但若只凭这个,有嫌疑的怕不止章拂一个——不说旁的,单说继晓门下的亲传弟子,似乎还有一个是排在章拂前面,法号叫做章明的和尚。
果然,就听祝又樘接着说道:“实则,早在前一世,我便查过此人。此人的来历,很有几分蹊跷。”
“莫非,前世此人便有过类似的举动?”张眉寿问。
“倒称不上类似,前世此时,我尚与此人并无交集。”他说道:“前世父皇正当重病不愈之时,有人暗中将继晓多年来蛊惑帝王、草菅人命的诸多罪证,交到了谢迁手中。”
那时,父皇已值弥留之际。
对方选在那样的时机,递出了那些罪证,无非是想在他这个即将登基的新君面前,斩断继晓的后路——
继晓的仇敌固然不少。
可深知他这么多秘密的仇敌,却显然不同寻常。
而那些罪状,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唯独有一件,是实打实的证据不足——
继晓污蔑构陷兵部侍郎白家。
须得知道,当年白家被治罪,除了继晓的龙脉预言之外,更因被查出了私造兵器的铁证。
对方显也知此事证据不足,故特留有一言——白家世代忠烈,却满门惨死,万求殿下能重新审理此案。
因此,他在初登基后,虽治罪了继晓,却并未急着将白家之事提到明面上。
而是暗中查出了足以帮白家翻案的证据之后,方才命大理寺重审当年旧案。
祝又樘将这些细节也一一说了。
张眉寿尚还记得白家一案重新审理时所引起的轰动。
那桩案子,因时隔久远,且牵扯甚大,又与先皇名声相关,故而审得极艰难——祝又樘彼时做出这个决定,便有许多老臣出面制住,可谓阻力极大。
但他仍是力排众议,替白家翻了案,重修白家祖祠祖坟。
“那时局面不比如今,对方似并无刻意隐藏身份之意,彼时稍一深查,便可确认了给谢迁送信之人,正是章拂无疑。”祝又樘讲道。
他想,对方不曾刻意掩饰,应是做好了日后出面作证的准备。
可对方的举动,却叫他联想颇多,因此并未戳破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