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医摆手道:“此乃医者分内之事。”
然而,余光瞧见太子殿下,心中却不禁感慨起来。
以往他不知详具缘故,如今却全然明白了。
真正费心的人,可不是他。
明太医适时地出声请辞。
事情已经办完,与其留在这里碍眼,倒不如早些回去研读医书,争取早日将苍家少爷的眼睛医好。
明太医离去之后,苍鹿便也要回去。
张眉寿心知他这是心中有事,急于要回家中印证什么,便低声叮嘱了一句:“阿鹿,此事究竟如何还是未知,暂且不宜过度声张。”
苍鹿点头,道:“放心,我只打算与父亲谈一谈而已。”
听他语气还算平静,张眉寿略放心了一些。
说句窝囊的话,她如今甚是害怕阿鹿遭遇了什么变故,再变成陈寅的模样。
可她显是多虑了,如此之事,于心境豁达的阿鹿而言,似乎并非是什么过不去的心结。
但若换作她,怕是都不易做到吧。
天生带疾,还可劝说自己乃是无法更改的天意,可若是为人所害……那着实叫人想要提刀骂娘了。
苍鹿似看出她的担忧一般,朝她笑着讲道:“蓁蓁别胡想,想得多了可是会长不高的——”
说着,抬手量了量她头顶的位置,取笑道:“你只小我一岁而已,如今却只到我肩膀呢。”
张眉寿到底失笑出声。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如雨后春笋般长得飞快的时候,她怕是累死也追不上了。
但这样的阿鹿,确实叫她安心了许多。
于是便道:“快些回去罢,余下的话,明日再说。”
苍鹿点头,又朝着祝又樘行了礼,复才带着小厮离去。
王守仁却没有要走的迹象。
他……想留下来看着蓁蓁。
可听着殿下与蓁蓁说话,他莫名觉得自己根本插不进去是怎么回事?
傻坐着不吭声,犹如空气一般的王守仁顿时觉得自己像极了菜园子里的稻草人,且是最没用的那一种——分明有着看守菜地的责任,可根本吓不住想要来偷菜的鸟儿。
他小时雍坊头号神童,哪怕两个月没正经地去翻书,也能轻而易举就考得了秀才之名的王守仁,就这么地,没有存在感吗?
他无力地看着正谈话的两个人。
不得不说,心中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还真是越看越般配啊……
稻草人矛盾地想着。
此时,恰听得张眉寿问道:“明大夫近年来专心研治眼疾,不知可是公子的授意?”
人活在世,弄不明白的事情已经很多了,能问出口的,她便要立即去问——然后给脑子和心底腾些空隙出来,也好去仔细琢磨琢磨那些弄不明白的事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