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作全然不知曹副主任的心思,道:“这事儿啊,我问过我们家老郑了,他说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他亲口问过梁营长,梁营长说并不知道你们家姑娘是谁,当时病房照顾病人的护士有几位,他也并不记得谁是谁,连姓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相处了。”
曹副主任:……
一张脸一下子就红成了猪肝。
她刚想说“这怎么可能”,那边邝云芝又道,“还有曹副主任啊,我们家老郑说,梁营长的结婚申请已经下来了,过两星期他就会回乡下结婚,所以曹副主任你回去还是好好劝劝你家阿慧,梁营长是不错,以前在广州军区那边,想做媒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梁营长一向行事严谨,不会多看哪个姑娘一眼的,所以我看阿慧肯定是误会了。”
“曹副主任啊,依我看,咱们这部队里啊,啥都缺,但最不缺的就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了,长得好的,人品不错的,随便抓一抓就能一抓一大把,何必非要把眼睛盯在已经有未婚妻,快要结婚,并且又是对未婚妻一心一意的男人身上?这不是上赶着找难受吗?”
曹副主任气得七窍生烟。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她真想抓花邝云芝那张带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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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进锡走后一个星期林舒就收到了他的信。
跟她说结婚申请已经批了下来,她愿意的话,一个星期之后就能回来办了迁户手续,带她去军营。
又问她愿不愿意办婚礼,愿意的话就让家里张罗办一个,不愿意的话,就等他探视申请办下来之后,去了甘南见过她父母之后再说,等将来再补办一个。
林舒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字。
但只是偶尔零星的几个字,不是像这样一封虽然不长,但字字敲心的信。
丰丰已经开学。
林舒就在公社小学给他报了名。
虽然来这里才一个多星期,他现在已经非常适应这里的生活,每天都跟石头柱子同进同出,漫山遍野的乐趣。
比他在西州城的时候还要开心很多。
所以,就算是去军营,她会跟他谈谈,可能暂时先留他在这边,等那边安顿好了再说。
因为梁进锡是在山区兵团,那里很可能连学校都没有。
纺织品厂这边也很顺利。
请了几个工人,都是跟梁冬荷一样手巧的熟练工。
西州国营纺织厂那边送来了两台纺纱机,两台织布机,样品做了出来,没有去西州城,但公社那边却帮忙先放到了公社供销社去卖,虽然价格卖的便宜,但保证大家的工分是没有问题的,甚至梁老爹还有大队那边还在跟公社那边谈,给公社砖窑厂的工人做劳动服。
只要够给几个工人工分,厂子前期就能撑下来。
“舒舒,你知道吗,那个赵琴已经跟梁红卫办了手续,扯了结婚证了。听说我们大队小学试验班老师的名额也定了下来,一个赵琴,还有一个是公社小学那边派一个下来,说就是带一段时间,等这边没问题了就走,我们这边还会有一个名额。”
梁红卫是大队支书梁树槐的儿子。
林舒躺在床上攥着信,还在想着该怎么回信,就听到徐娟絮絮叨叨道,“亏得先前赵琴还那么清高,还在背后说了那么多你的闲话,最后这才几天,为了那个名额,说嫁就嫁了。”
“其实我也知道,我听我姐说过,我们来的不是忙的时候,都这么辛苦,等真到了农忙或者要天天去山上开荒的时候,是真的累得让人绝望,还有赵琴爱美,天天出去干活,日晒雨淋,不仅累,手还糙了,脸也黑了粗了,几天下来就能没个人样,而且她们已经来了几年,都已经绝了回城的希望,那个梁红卫虽然是农村人,但跟嫁给其他男知青比,其实日子还要更好过,她嫁给他,就能拿到教师名额,那选择他,也是正常的,我就是觉得她既然早就存了这个心思,前头却还在背后说你,激你不要那个名额,心机也太深了些。”
林舒已经回过神来在认真听她说。
听完就笑了一下,道:“没事,徐娟,我不要那个名额。这两天我就跟队里争取,让你拿了样品回西州城一趟找你大舅,你记着,不管什么事,多动动脑子,总有希望,有困难,熬一熬肯定就会过去的,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不过,她自己也要嫁人了。
赵琴是为了那个教师名额,她是为了什么呢?
就根本没有想要拒绝。
第54章
日子总是会越过越好的。
就算是现在不好, 也努力想着法子过好。
这是林舒她妈教她的。
不仅是跟她这么说,生活中也是一直这么教着她这么做的。
她小时候住在军区。
她爸虽然是正师职,家里有个大院子, 但物质并不丰富。
她妈带她在院子里种菜, 告诉她怎么样就能长得更快更好一些, 会想方设法要来很多她喜欢吃的东西的种子或者幼苗, 让她自己种,西红柿,草莓, 玉米, 瓜果,种的好不好的,都是她自己负责,那简直是她的乐园。
学校里老师教的东西有限。
她的画,音乐,跳舞运动, 最开始都是她妈自己教的, 后来就请了文工团的姐姐教她,跟她说, 不用太紧张,就是让她试试,说, 哇,你看, 我们舒舒会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每多学一点,就能发现自己原来还可以做这个, 是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又发现了自己隐藏的一面和本事,觉得很开心……
林舒捏着梁进锡给她的信,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很多很多的事情。
她愿意嫁给他的原因可能很复杂,但愿意跟着他去军区的原因就很简单。
因为那里有很多她的童年记忆,让她安心,有安全感,也让她有一种爸妈早晚会回来的底气,而不是在大队里,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只能等。
而且她知道大娘一家对他的婚事有多着急,她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必要再拖着。
对谁都不好。
她想事情想了一晚上,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