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信步走来,他换了身乌黑饰金的蟒袍,气质矜贵,颜色皎然。
林映水一见是太子,老老实实福了福身,回了一句:“参加太子殿下,臣女确实没见过世面,不由多看了两眼。”
她说得坦荡,不恼不羞,太子一时愣住了。
“臣女先行告退。”见太子无话,林映水提步就要跑路。
太子却一伸手,将什么东西扔垃圾似的扔向了她。
林映水反应极快地伸手接住,叮铃一声,正实实在在砸在她掌心。
林映水摊开手。
一只金穿琥珀耳坠子躺在掌心,正是她掉的那只。
“你的耳坠子。”太子神情倨傲,“连挑的耳坠子也是下等货色。”
“谢谢太子殿下。”林映水笑眯眯地重新戴上,弯着眼睛无辜地看他。
“哎呀,这是聂小姐替臣女挑的,是相府的东西。臣女不知原来是下等货色,谢谢太子提醒,回去臣女就去问聂小姐为何给臣女这样差的耳坠子。”
太子被她梗住,脸色一下十分精彩,半晌憋出一句:“胡言乱语。”
不忘冷冷威胁道,“休要对聂小姐搬弄是非,方才你宫内疾行冲撞了本宫,本宫都不与你计较,若是你......”
林映水恍然大悟:“方才险些撞到的原来是太子殿下。”
她笑得和气,“那就多谢殿下宽容,臣女不敢叨扰殿下,先行告退。”
林映水正要开溜,太子却先她两步,走到御湖边往前怔怔望去。
林映水对水已经有点应激反应了,生怕太子动手推她下去,或自己不慎又摔成个落汤鸡。
寻思不是今天也要落个水?犹豫间,才发现太子看的原来是御湖对岸的一双身影。
冬日晌午日头最后,金红色的光晒在湖面,亮晶晶的,跟玻璃珠子撒上去似的,后头是红墙黄瓦。
那一双身影一前一后悠悠走着,槐枝摇荡,少年抬手不经意地替后来者挡开,避免挂着她精心梳理的发髻。
正是谢如昼与聂岚青。
林映水瞧着正觉得极为养眼,一侧目,太子的眼神几许怅惘。
果然是痴情男配。林映水心里再次确定,也不打算再看,转头开溜。
太子的声音却阴魂不散:“你当真不喜欢谢如昼,不同她争了?”
林映水快速回了一句,声音越飘越远:“太子殿下放心,臣女对天发誓,不喜欢了,不争了,改日臣女就去尼姑庵里念经。”
太子被她逗笑,眼里怅惘散了个干净,转头一瞧,人已跑了。
火红的衣裙一团雾似的,跑起来的动静似檐铃一般散在风中,她抬手扶了扶沉重的发髻。
跑得依旧毫无仪态。
到了宫门处,秀云见着林映水风风火火地朝跑来,连忙迎上去,一边替理着发髻,担忧道:“小姐,你跑什么呀?瞧你头发都乱了。”
林映水由理着发髻,手上又接下秀云递来的汤婆子,冰凉的指尖霎时又暖了。
“聂小姐们还没来,起轿的话要等等。”
嗡嗡的手机震动响,林映水立刻打开手机,是岑心在给发消息。
“出国的手续我办好了,你到底在哪里?三个月了,电话也不能打,视频也不接。”
林映水连忙开始打字:“你先去芬兰读书。很快就能见到我了,我就在你附近。”
“你在瑞士吗?那我先来瑞士见你一面,再去芬兰。那么久不见,给了我一大笔巨款,我心里总没个底。”
“我在网上铺天盖地搜索,没见有人中过彩票1亿,你这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岑心的消息接二连三发来,林映水打字删删改改。
“你先去芬兰读书,我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立刻来见你。”
“中彩票这种事当然要藏起来,越低调越好了,你找不到是正常的。”
“还有钱你拿着就是了,又不是全给你了。不要有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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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要又去半工半读。咱们好不容易有钱了,好好无负担地享受一次校园生活。”
“你放心,我过得很好,正穿金戴银,吃喝玩乐呢。你呢就好好玩,等我回来就是了。”
林映水打字打得非常专注,聂岚青一行人回来的时候,还没抬头。
“陆姑娘。”聂岚青一声呼唤吓了一跳。手机哐当砸在地上。
林映水要俯身去捡,聂岚青已经伸手拣了起来。
那一本空白的书册被捡起来,正好胡乱摊开,隐隐看到里面用笔墨勾勒出一个人的模样。
正是那日窗下刺绣的她,眉目端静,笔触用心。
聂岚青还没细看,手中的书册便被人轻轻抽走,在指间留下书页摩擦的细微触感。
聂岚青下意识摩挲指尖,抬头,见林映水客客气气道了谢:“谢谢聂小姐。”
车夫见人来齐了,便掀开帘子待人上轿。
林映水被秀云搀扶着往轿子里去。
聂岚青忽然问:“今日宴席上,我未曾为陆姑娘解围,陆姑娘是否伤心了?”
林映水停住,回头看,毫无负担地一笑:“没有,我没有怪聂小姐。皇宫里面,大家自顾不暇,聂小姐不用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