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呈宙的事都让顾惜宁给搅黄了,心里头正窝着火呢,这会儿见着她又自作主张地替他收拾院子,又要替他院子里摆上新东西,让他心里窝着那火烧得更邪性了,“表妹,我这里住得好好呢,你别弄了,我也住不惯。”
“哪里有人住不惯富贵窝的?”顾惜宁露出讶异的表情来,松开他的胳膊,她作势拍拍他肩膀,“大表哥你且将心放回去,我同外祖母都说了,你院子里甭管换什么东西,这花费嘛都是由着我来。”
没待他回绝,她接着再眉眼儿含笑道,“大表哥别替我省银子,我也晓得这侯府如今是大不如前了,自是没银子替大表哥弄院子。外祖母嘛也觉得这些年实在是让大表哥过得太清苦,到是想着磨磨你的意志,可如今真想替你弄院子,这银钱到不称手了。我总不能看着外祖母为难,这府里还得替二哥哥操持婚事呢,我昵没别的,也就有些银子。”
谢呈宙是半点不信这种鬼话,看着顾惜宁一副认真的模样,就知道老太太就哄着她了,也就她跟个傻子似地任由着这一家子哄着,哄着哄着就要入东宫,这入东宫还得为着永定侯府操一辈子心。这傻得都让他看不下去,眉头深皱,将她拉到一边,“你是不是傻?”
“啊?”顾惜宁懵然,“大表哥你说什么呢?”
谢呈宙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大概是怜悯她了,连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他轻咳了一声,“我只是你表哥而已,你用得着把你的银子用到我身上?你用哪里不好吗?”
“用大表哥身上就跟用在我身上一样的,”顾惜宁像是毫无所觉般,娇美面容上笑意未减半分,她以手掩着嘴道,“也不知道大舅舅可有替大表哥考虑过亲事?”
谢呈宙到不至于觉得她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毕竟她是被太子看中的人,虽说这看中里面有几分真情都不好说,还是注定她只能入东宫——“婚姻之事,自有父亲与母亲操持。”他低着头,一直畏畏缩缩的,都不敢抬头看她。
偏顾惜宁就是不肯这般就放过他,不肯叫他就此蒙混过去,“大舅舅这人我知道的,他定会替你考虑一二的,也许还想着给大表哥你寻门贵亲呢。”
“不敢,”谢呈宙摇头,“但由父亲与母亲作主就是。”
“舅母这人我知道,”顾惜宁一脸的真诚,似真心儿地替他打算,“如今侯府上下都缺银子使,我听闻舅母都寻好了一门亲事,据说是位富商的女儿,大表哥这样也觉得可以吗?”张氏那里就打算着拿谢呈宙抵个银子,谢呈宙虽是庶子,可也是侯府庶子,且姑母又是宫中贵妃,自是商户想攀上门的好亲事。
谢呈宙眼底暗沉,“既是母亲作主,我自是听母亲的。”
顾惜宁一脸痛惜,“大表哥,你可不能这样,可不能由着舅母作主,这哪里是给你选亲事,分明是、分明是……”她说着就一跺脚,“大表哥,你怎么就能由着人把你给卖了?而且这卖的银钱还没到你手里?”
谢呈宙真没想到听她这样的话,一时间还有些恍神,这位素来高高在上的“表妹”,瞧着像是个被人一哄就发蠢的,这会儿到还能听到实在话,到像是贴心贴肺地替他着想呢。“表妹,既有父亲母亲在,上面还有老太太,我的亲事就不劳表妹操心了。”
“你就半点不觉着不好?”顾惜宁就不相信了,索性就挑着话说道,“你虽是庶子,可也是堂堂侯府的庶子,怎的能叫你自己将就了一个不知道根底的商户女?”
谢呈宙将畏缩懦弱的性子表现到底,“母亲选中的人,自是好的。”
顾惜宁真怀疑上辈子那个钟情于李清欢的谢呈宙是不是有存在过,可真的是有存在过,她是记得清清楚楚,那会云奕还用得上她,还跟她装作恩爱夫妻呢,就在她跟前说起过这事,“大表哥,长宁侯府的大姑娘,你可见过了?”
“表妹慎言,”谢呈宙连忙摆手,一副担惊受惊的模样,“不要坏了人家姑娘名声。”
顾惜宁连摆摆手,“我又不是说她,你不用那么紧张,今次我到清水庵,竟让我碰着了李大姑娘的胞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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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奇了,那姑娘与李大姑娘是双胞胎,打小就在老家,如今这个年岁才被允以入京。”
“表妹,那是长宁侯府的家事,”谢呈宙犹豫着开口,依旧低着头,“也许他家府上有不好说的事,表妹还是别到处说了,省得他们家对表妹有误会。”
合着是她多嘴了?顾惜宁真让他的话给弄得没啥脾气,格外仔细地又将谢呈宙打量了一遍,见他还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真觉得他是不是装久了,都脱不下这层皮了?“你真是没半点劲,”顾惜宁免不了嫌弃他,“我给你指明路,你到不领情,活像我要害你一样?”
这说着脾气就上来了,让谢呈宙还有稍稍放心,毕竟这才像顾惜宁,“表妹心意我领了。”
顾惜宁真让他弄服气了,没好气甩下一句话,“你既不受我的好意,那就算了,我也没得再送上门。汤圆,我们回吧,省得在这里现眼。”
这一听她要走,谢呈宙就慌了,“表妹,还是在侯府多待些日子吧。”
顾惜宁停了脚步回头看他,“脚长在身上,我想走就走,表哥你还是别劝我了。”
谢呈宙知道她这来自己院子人就回去了,他那位嫡母,还有老太太都不定在想他是怎么得罪顾惜宁了,“表妹,这院子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就是你别回去……”
顾惜宁早就料得有这么一出,这种被人求着的感觉也挺好,索性换了说法,“我这银子也不是白给的,将来大表哥有出息了,可得还我的。”
谢呈宙愕然,当下就抬了头,叫顾惜宁没错过他眼里的错愕之色——她反而装了个委屈样儿,“方才大表哥你硬是不接我的好意,那么就权当我借给表哥你的,将来还我就是了。”
谢呈宙心里苦笑,还不得不谢过她。
谢嫣娘听闻谢呈宙的破落院子还能让顾惜宁出银子,嘴上免不了埋汰一番,“大姐姐,你说她是不是存心埋汰咱们侯府呢?这些年母亲有哪里亏待过他了?”
谢元娘闻言,依旧练着字,“她也是一番好意,侯府如今的光景确实不太好。”侯府一大家子的开支,还有宫里贵妃娘娘每年得送进去的银钱,都不是小数,她也知府里的艰难。
“再不好,也不至于短了他吃穿,”谢嫣娘忿忿不平,替母亲张氏叫起屈来,“他一个庶子,母亲容他活着都是他的福气了,他还想高床软枕地睡着,呼奴唤婢不成?”
谢元娘收起笔,人自桌前站了起来,身后的丫鬟立时替她收拾桌子。她站在窗前,眉头轻蹙,“都胡说些什么?若是父亲听见你这话,叫母亲如何面对父亲?”
谢嫣娘不情不愿地坐下,又将话绕回顾惜宁身上,“二哥哥那样子,定是她使人打的,也是忒心狠。”
“你又胡说,”谢元娘有些无奈,“表妹都到庄子上了,如何使人打了二哥哥?你别看表妹不顺眼,就把所有的事都推到表妹身上。”
“大姐姐,你怎么老是替别人说话?”谢嫣娘不满道,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浅抿了一口,“李清月请我们过去,去还是不去?”
谢元娘回头看她,打趣道,“前儿还听你姐姐长姐姐短的唤人家,这会儿就叫别人名字了?”
谢嫣娘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知道她竟存了那些个心思。”
谢元娘轻叹口气,“二妹妹,你也不小了,别再听风就是雨的了。这回到长宁侯府上,你可别千万别……”
“好啦好啦,”谢嫣娘不耐烦听这些,到把她最近听到的事说出来,“我听说李清月还有个双生妹妹,听说回了京,还是表妹的侍卫们给送回城。就这么的巧,就让她给碰上了,还把人家两姐妹都送回府,你看她都不记得当日的事了。”
谢元娘也有些看不懂顾惜宁最近的行事作风,特别是雷厉风行地处置了桂嬷嬷一家子的事,可前儿才同长宁侯府大姑娘前往庄子上,这真不像是顾惜宁——要是顾惜宁将长宁侯府大姑娘挡在门外这才正常。“表妹她素来也是心善的,不欲与人为难的。”
谢嫣娘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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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你别同我提这事,这话你自己信吗?”
谢元娘理真是无奈极了,刚要开口,就见着大丫鬟进来。
那是谢嫣娘的大丫鬟,“大姑娘,二姑娘,表姑娘现儿正在大公子院子里呢,还说要将大公子的院子都给重新布置。”
“什么?”谢嫣娘不敢置信,“她脑袋里想什么呢,这不是给娘添堵?”
谢元娘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谢嫣娘也不含糊,也跟着走。两人结伴去谢呈宙的院子,在廊下碰到昨儿刚接了赐婚旨的谢呈曜,他脸上虽消了些肿,还是青紫相间,瞧着有些可怕。
“两位妹妹可是去大哥院里?”谢呈曜一说话,这脸上就疼,令他面容纠结在一起,瞧上去极不自然。
没等谢元娘先开口,谢嫣娘一贯藏不住话,“二哥哥你也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