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里一处欢喜,一处隐见阴鸷,混在一起绞得空气都稀薄了几分,叫人忍不住敛息。
景游眼神漠然,在夫人的笑颜上一掠而过,“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其他,转身离去。
“你放下心来,婚事交予我,必定为你安排妥当。“夫人匆匆与我交代完,便也追着景游而去,“唉,你这孩子,等等娘。”
我独站在房中央。夫人和景游已经离去,但空气里还残留着刚才紧绷的气息。
一阵风突然从敞开的窗子穿进,一根细小的枯枝砸到我脚边。
窗外桃树的枝丫孤零零的,见不到一点儿绿。
我突然有些想念桃花的味道。
“青竹,去取些桃花酿来。”
我酿酒,但不嗜酒。我的酒量很浅,这时候反倒显出好处来。
一杯忘忧。
桃花酿口感绵醇,初时不觉,后劲却颇大。这样的酒再适合我不过了,我可以在醉过去之前多喝几杯,多尝几口它的味道。
我贪了唇齿间淡淡的桃花香,想让它留存得久一些,便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所以当青竹把信交给我时,我已经酒意上头。
“少爷,柳少爷的信。”
我有些迷糊地接过,却晕晕乎乎地看不清上面的字。
喝下去的酒已经化作燎原的火,从我的五脏六腑一路烧到了我的脑子里。我犟了起来,越看不清我便越要看清。
我定睛瞧了好久,那些跳跃重影的字才慢慢静止下来,又费了不少功夫才辨出信里的内容。似乎是在说自己被家中杂事应酬缠得脱不开身,要过些时候才能来看我,望我不要生气。
我拽着信纸,颠颠倒倒地想我为什么要生气,难道我在等他吗?
过了一会又真的生起气来,想着凭什么不给我生气?不来便不来,我还不想他来!莫不是真当我好欺负?!
想到最后一气之下把这破信浸到了酒里,看着它被打湿,然后从我手里变重脱落,坠进坛底。
我看着信落入酒中,才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要喝这酒的。
“青竹!”我叫了一声,“去、去多拿些……”
拿些什么?我愣住了,一时竟想不起我要他去做什么。
……算了,我自己去就知道了。
我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跌歪地往外走去。
我埋头往外走,眼里的世界天旋地转,一头冲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凛冽的雪息冲入口鼻。
这让我立刻便想到了另一个和刚才写信给我的人一样可恶的人。
不过那个人已经走了。
所以这个人必不是他。
酒壮怂人胆。
对上这个只是极似而非真是那人的人,我不知哪里生来的勇气,恶狠狠地揪住面前这人的衣襟。
……虽然有些对不住这人,但要怪就怪他来的不是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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