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不舒服,浑身都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可眼下她只希望自己做的不是无用功。
“我是问你,你哪里觉得不舒服么?”
“手脚都是僵硬,想动一下,浑身都疼。”
“有力气么?”
赵斐摇头:“没什么力气。不过,我自来就这般,不甚奇怪。”
他在榻上昏迷六七日,只靠监视他的人每日灌些药汤,身上哪会有力气?
因说起话来,赵斐问起脑中的疑惑来:“湘湘,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的家。”陆湘答得简短。
赵斐笑了下,果然如他所料,过去这半年,陆湘就躲在这里。帐子顶绣的那些素雅的百合,是她喜欢的样式。
“我几时来的?”
“昨日。”陆湘答得有气无力。
“你带我过来的?”
陆湘点了下头:“还有小公爷和竹影。”
她一讲出这两个人的名字,赵斐便猜出营救的大致过程。
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出事的?是竹影去找了你?”
“不是,我回宫拿东西,发觉长禧宫有些不对劲,就……就跟他们商议了。”
拿东西?
赵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忍俊不禁道:“你掉了什么在长禧宫?”
陆湘若然有力气,必然要打他,可她这会浑身上下难受得厉害,连手都抬不起来。
都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陆湘从前在敬事房看了那么多书,以为自己把这些事了然于胸,可真正要将书上写的事情做出来,比看书实在难上百倍。
且不说头一遭办这事的痛楚,陆湘几乎把手腕和腰用折了。
赵斐哪里知道她昨夜的辛苦,看着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害羞了,继而戏谑道:“是不是把你的男人掉在长禧宫了?”
陆湘听着他这些浑话,心里的委屈和倦意一起袭来。
她活了这么久,哪里为着一个男人受过这么多的苦和委屈,赵斐一而再再而三的笑话她臊她,眼泪顿时汹涌地落下来。
赵斐正笑着,忽见陆湘大哭起来,虽不知真实缘由,只以为她害羞,忙道:“是我说错了,你是回宫找东西,顺便把我救了。”
他一面温言哄着,一面拿枕巾给她擦脸。
陆湘没有理他,只埋头哭了一会儿,将这几日来的忧心忡忡、殚精竭虑、撕心裂肺全都哭出来了,才渐渐平静下来。
“你没事就好。”陆湘吸了吸鼻子。
赵斐又想笑。
方才分明委屈地跟个娃娃似的,哭过之后,顿时又恢复往昔淡然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