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陆湘加重了语气,“你从头说起,是什么罪我心里有数。”
郑采女吸了吸鼻子,止住了抽泣,又开始讲起来:“那会儿我在南府,平日排些歌舞,日常闲得慌。有别的舞伎说去璃藻堂里时常能碰见个俊俏的大人,我就跟着他们去了几回。”
郑采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你的意思是,不止你一个人去,还有谁呢?”
“都是南府的乐伎、舞伎,平常练习完了,又没什么事做,私下只能说这些呗。”
陆湘总觉得郑采女神色怪怪的,追问道:“所以沈约都认识你们?”
不至于呀!
陆湘碰见沈约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大部分时候沈约都在认真的找书抄书,哪里就敢在璃藻堂跟她们这群年轻舞伎说笑认识的?
璃藻堂受内书馆管辖,值守太监皆是司礼监管派,向来井井有条。
哪怕郑丝竹这些小宫女心怀鬼胎,不是为了看书,而是为了看人,但明面上绝不敢在璃藻堂做什么。
郑采女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是想说,他不是全认识,而是只认识一部分人?”
郑采女一直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见她那模样,陆湘顿时又有了猜想。
“沈约只认识你?”
郑采女忽然甜甜地笑了起来,“其实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只认不认识我,反正我去了璃藻堂三回,他每回都看我了。”
“看你?”
郑采女点头,“姑姑不信?”
“我与他说过几回话,他是个读书人。多少知些礼,哪里敢那么大胆看你?”
郑采女微微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些得意的神色:“光是去借书,当然不敢看。”
“你干了什么好事?”
陆湘这话一出,郑采女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目光,神色里还带着些狡黠:“自是不能太老实。法子嘛,都是人想的。他在哪里找书,我就去哪里找书,专拿书架顶上的,够不到,便叫他拿。”
的确……挺会想法子。
也的确……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郑采女行事跳脱张扬,在宫中一众规行矩步的女人中间显得有些另类。这个性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好,看不惯的会说她不知死活,心善如陆湘会觉得她年轻不经事。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她能承宠能有孕,是因为她的大胆跳脱,敢在跳舞的时候冲皇帝抛媚眼。今日她被人设计关在冷宫,也是因为她的大胆跳脱,不知天高地厚。
“那你跟沈约私相授受了?”
郑采女摇头:“没有。”
陆湘眯了眯眼睛,显然不相信这只狐狸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