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屿耷着眼皮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说:“嗯,饿死了。”
果然。纪有初被他这副衰衰的样子,弄得有点毛毛的,欧阳宜那次说他跟家人关系不好,他们是不是用这件事来诘难他了?
她心里莫名烦躁,嘴上倒是不肯放松:“活该!还说自己去解决问题了,现在被问题给解决了吧。”
钟屿:“……”
气氛陡然凝滞了几秒,钟屿像是一下毛了,把筷子拍桌上,脸色黑得像锅底:“纪有初,你到底站谁一边啊?”
偏偏纪有初向来吃软不吃硬,虽然此刻被她动作惊得怔住,还是立马横眉:“我谁也不站,我就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你这是朝谁发脾气呢,又不是我惹得你!”
“是啊,你要过自己的日子,他们也有自己的日子,左右只有我是多余的,是不是只要我消失了,你们就都可以满足了?”
钟屿轻声喘着,把筷子又抓起来,面色隐忍:“我没朝谁发脾气,更不敢朝你发脾气。刚刚筷子拿得不对劲,我只是想调整下姿势。”
纪有初:“……”
坐钟屿怀里的诺宝也:“……”
他看看钟屿,再看看纪有初,用孩子那颗分外敏感又小心的心思道:“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在吵架啊?”
真是奇了,上回他们在电影院也吵,还互相乱丢爆米花,诺宝笑得很高兴。这次他们也只是斗嘴几句,他怎么就认定他们在吵架了?
钟屿揉揉他的脸,矢口否认:“爸爸妈妈没吵架。”他向着纪有初看过去:“只是爸爸来的时间不对,惹妈妈不高兴了,那我先走好了。”
筷子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钟屿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纪有初见他是真的想要走,背影萧条又孤独,一颗心到底软下来。
他回去跟家人坦白已经够不容易了,到她这里还要被她奚落。纪有初平时最烦落井下石的人,可她刚刚做的不就是让她最讨厌的事?
明明她就是一直在等他的,虽然不确定他会不会来,但她就是隐约有种预感。不然桌上的剩菜剩汤,她一早就该倒了。
她咬了好几下嘴唇,终于还是忍不住跟过去几步,声音也是细细柔柔的:“喂,你外套跟大衣都不要啦?”
钟屿转身看她,僵直地伸出手:“麻烦递给我一下。”
“……”纪有初扁扁嘴,深呼吸几口,硬着头皮说:“行了,给你个台阶你就下吧,这个点回去,难道要吃外卖吗?”
钟屿心下立刻一动,见鱼儿终于要咬钩,满脸不情愿其实内心已经万分雀跃地跟着她重新走回餐桌,甚至还大胆到顺杆爬地提出要求:“你把菜给我热一热,不爱吃冷的。”